�栖绯缓了几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把你的人叫回来,那边
好像有什么东西。」
  「啊!」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第077章月冉的梦
  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符咒,地砖上刻着符咒,没有风,只有从天窗中射入的
微弱的光。
  月冉有些困惑,前一刻他还在昶山古墓,为什么自己此刻却到了别的地方。
  空旷的大殿,似是熟悉,又有些陌生。这里空空荡荡,除了符咒,唯一的物
品就是悬浮在正中的一面镜子。这镜子只有双掌的大小,背面有着繁复的花纹,
看起来极为普通,却仿佛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透过屋顶的天窗,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偶尔路过洁白的云和欢快的飞鸟。
大殿很静,或者可以说是死寂一片,就像昶山古墓一样,安静又寂寥。
  月冉忽然明白,自己竟然做梦了。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个梦,他没打算从梦
中醒来,这种神奇的经历,对他而言,可遇不可求。
  「吱……呀……呀……」大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寂静,一直小手
从门后伸了出来,抓住了门框,然后一个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小女孩小心翼翼探头
进来,她大概五六岁,小脸上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像会说话,只是此时,她身上的
繁复华丽的衣物有些脏乱,精致的脸蛋上有些泥污。她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有
人,飞快的冲入关紧殿门。
  这个女孩很眼熟,月冉走近她瞧了又瞧,怎么都觉得像是小上许多号的栖绯。
  他想摸摸她的头,手指却穿过她,怎么都碰不到。
  女孩同月冉擦肩而过,踏踏踏踏地走到大殿中央,伸出小手去够那飘在空中
的镜子。怎奈个子太小,怎么抓都抓不到。她向四周看了又看,知道没有能踩的
对象,只能乱七八糟地系起裙摆别再腰间,开始向上跳。
  可那镜子就像和她作对一般,每每手要碰到镜子的时候,那镜子就会像逗弄
她一般,高上那么一点儿。
  直到女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没能够到。
  「臭镜子。」小女孩对着镜子握紧拳头:「你也欺负我!」她坐在地上好似
觉得委屈了,原本红彤彤的小脸儿变得更红,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泪光:「他们因
为栖绯没有娘就欺负栖绯,同他们打架还打输了,又被父王罚,现在你也欺负我!」
豆大的泪珠落在地砖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以后栖绯不来了,再也不来
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栖绯!」说完爬起来就向外走。
  这次反倒是那面镜子着了慌,飞快地堵在了女孩的面前,再不让她向门口走。
  「让开,我要出去!」她两只脏脏的小手都拍在镜面上也没能将那镜子推开
分毫,她左跑右跑也没能出去,显得更加委屈,对着那张不能映出脸庞的镜子怒
目而视,声音哽咽。
  「人家费了好大劲儿才偷偷跑出来……」她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纤细的手臂:
「你看,都流血了,你还欺负栖绯,不让栖绯碰……」
  镜子上显出一行字迹【镜子错了,对不起。】可惜那字是古体,别说几岁的
小娃,就算是老学究也未必懂……
  「你竟然欺负栖绯不认字!」女孩更委屈了。
  镜子晃来晃去,就好像是个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的人,而小女孩,委屈地对
着镜子怒目而视,让月冉觉得这对组合亲切之余又有些好笑。
  一道柔和的光笼罩女孩儿,她手臂上的伤口消失无踪。
  女孩看了看面前好似在讨好的镜子,终于显得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它抱在怀里,
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自己的遭遇:「我本来想午时就过来的,可是刚吃完饭,
走过御书房的时候就碰上了皇叔家的那个坏蛋,他仗着自己有哥哥,就欺负栖绯,
和栖绯打架。」女童添油加醋地将小孩子打架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等长篇大
论完结,注明了一句:「栖绯有哥哥就好了,一定让哥哥把那小子打个满地找牙。」
  【女子说话不应如此粗俗。】月冉隐隐看到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迹又飞快隐
去,更觉好笑。
  「对了,镜子,不如你做我的哥哥吧。」她双手举起镜子:「做我的哥哥,
让他们谁都不敢欺负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中了自己的心脏,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月冉的梦境戛然而
止。睁开眼,还是昶山古墓,还是那写满无数莫名字迹的沈眠之地。
  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心
跳有些不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然后,就是身体力量的暴动。
  银发在转瞬之间变得漆黑如墨。黑发的男子睁开眼,走到墙壁前,伸手抚过
那些残缺的字迹。
  「发生什么了?」梵倾询问前来报讯的近卫。
  那近卫显得有些惊惶:「禀太子,刚才忽然从林子里头跑出来了一个女人,
然后看到我们忽然叫起来了,还说什么,都是死人,后来就晕过去了。走在前面
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前面的村子里有许多死人……」
  「召集所有人,不要再向石岗镇方向前行,回到此地。也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
  「等一下。」呼吸稍稍顺畅的栖绯忽然叫住传令官:「不要让任何人碰到那
个女人。」
  传令官看了看梵倾。
  「按郡主说的做。」
  「是。」
  看着无人的密林,栖绯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梵倾。」
  「栖绯,怎么了?」
  「你可知朗鸣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大型的瘟疫?」
  梵倾微微愣住:「相传千年以前曾经有过一次,那时朗鸣还只是封地,据说
当时有数万人亡故。」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那件事很蹊跷,只有书册记载了开头。」
  栖绯还要再问什么,就听走进的队伍传来喧哗声。
  隐约听到有人抱怨道:「真晦气,被那个疯女人咬了一口。」
  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的放大,栖绯摸上自己的额心,自己的梦不仅仅是梦…
…那千年前的事,还会重演么?
           第078章突如其来的危机
  「主上,梵倾等人已经到了朗鸣腹地。」
  大殿之中,四处刻绘着面容狰狞的罗刹,轩辕刹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
跪在地上的手下。
  「那里疫情如何?」
  「已经由石岗散布到百里之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南都。」
  轩辕刹垂下眼睫,冷声下令:「今日酉时,下令截杀!把梵倾一行逼入石岗。」
  「是!」
  「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那个被带来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哭嚎,不
停滴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问过话了么?」梵倾皱了皱眉。
  「属下无能,这个女人只说死了很多人,就再问不出来什么别的。」
  「点一只凝神香。再派两个人去石岗镇探查,若有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
  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然西倾,探子还没有回。栖绯坐在树下看着越来越暗
的天色,有些不安。她身后站着战羽,旁边不远处坐着梵啸。梵倾在对自己的手
下交代着什么,声音极低,听不真切。
  似乎有些不对劲。栖绯从地上站起,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了?」梵啸跟着她站了起来。
  「这里太安静了。」方才还有鸟鸣,而此刻竟然寂静无声地像是所有的东西
都睡去了一样。
  众人脸色骤变。
  「快撤!」梵倾一声令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无数的箭矢从北边
向他们射来。提剑想要迎战,却发觉失却了内力。
  「啊!」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冷箭之后,就是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攻向他们
的队伍。
  「向南撤!」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超过半数的近卫死在这场战斗中,只有小部分趁着夜
色,脱离了战圈。战羽梵啸护着栖绯,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他们现在,却被迫进
入了石岗镇的境内。
  「栖绯有没有不舒服?」
  栖绯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闻到那股怪异的味道。
  「清点人数。」梵倾脸色并不好看:「检查中毒的情况。」
  「是!」
  见栖绯疑惑,战羽解释道:「那是一种无嗅无味的化功散,是专门偷袭所用,
如果内力够好,便不会受影响。」所以他们才会没有察觉,也没想到罗刹城的毒
会在这里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讯报传来,可梵倾听过之后,面色更黑了几分,过
了一会他忽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走向栖绯三人。
  「阿啸,你带着栖绯回昶山吧。」
  「哥,你说什么?」梵啸有些惊讶,又立刻明白过来:「可是南都出了什么
事?」
  「总之你们即刻启程去昶山。」
  栖绯心中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南都有变?」
  梵倾看向栖绯的目光有不舍也有遗憾:「不止南都,整个郎鸣怕是都在劫难
逃,你们现在出发回昶山还来得及。」
  「哥,你说清楚一些!」
  「朗鸣出现疫情,由石岗镇起已经蔓延数百里,若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
便会殃及整个朗鸣乃至天下,我现在要去查清这瘟疫始末。你们都回昶山,再晚,
等到其他追兵前来,就来不及了。」
  「追兵?」
  「父皇已经下令,你我二人私通天宇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整个朗鸣追捕,
现在刚到郎鸣腹地,只要再向北,就是我们管辖的地界,父王的手伸不到那里,
你们就可以安全的……」
  「父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传闻他性情大变,已经处死大大小小的官员数十,牵连被杀的无辜人上千。」
他拉住梵啸的手臂,让他不要激动:「我身为太子必须回南都查个清楚,前面的
石岗镇,是必经之路,也是瘟疫源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上一趟。阿啸听我的话,
带着栖绯他们走。」
  「我不会走的。」还为等梵啸开口,栖绯便已拒绝:「我也要到南都,所以
不会回昶山。」这也是她必须做的。额心的印记此时滚烫,好像在告诉着她什么,
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向前走。
  在栖绯的坚持下,几人只能妥协,先去石岗镇探查,若是情况有变,由梵啸
战羽将她带离。
  天色越来越暗,因为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向
前。梵倾将人分成三队,一对人快速穿过石岗镇,到前方传递消息接应,第二队
在石岗镇探查瘟疫源头,最后一队人留在后方混淆敌人的视听。又派出几名信使
前往不同的地方,尽可能多地调来援兵。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决定几乎让他们后悔一生。
  进入石岗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村镇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人声,
没有鸟鸣,只有破烂的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诡异的气息让人浑身发毛。
  点好火把栖绯与梵倾梵啸还有战羽一起,剩下的四五名侍卫另一边。他们从
一头走到了村镇的另一头,没有看到一个人,探查房间时,却看到了在床上死去
的人的尸身。那人的摸样极其可怖,全身腐烂,就连内脏都暴露在外。
  「不要碰任何东西,戴好布巾。」梵倾嘱咐着,慎重地亲手帮栖绯穿戴好披
风,又在她脸上蒙上巾帕。
  「你们呢?」几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在了她身上,相反,这几个人的防护
措施少得可怜。
  「别担心,我们三人只要不受伤,染病的可能性很低。」
  梵啸拿着火把,梵倾探下身,带着皮质的手套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栖绯想说什么,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刚才因为火把的光亮一样东西晃
了栖绯的眼,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栖绯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这个残破的房间中,
竟然有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停在角落。
  梵啸走过去,隔着白布拾起那块东西:「是金子。」转身交给梵倾。
  「应该是刚开采出来的金矿,含金量这么高的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梵
倾将那块金子包好,放在厚实的皮袋中:「我们去其他房子看一看。」
  许多房间里,停着一具又一具腐烂的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身,而每个有死尸
的房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金矿。
  「看来,这种矿石脱不了干系,而他们染病的时间可能很一致,才会有这么
多没有处理的尸体。」梵倾话音刚落,他们几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哀
鸣。
  「啊!放开我,救救我!」
  几人互看一眼,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飞快奔去,他们穿过几栋民房,冲进一间
庙宇,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异常震惊。
  发出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梵倾的一名手下,此时,他正在地上拼命的挣扎,
大声的哭嚎。他的皮肤正在腐烂,被抓烂的胸膛上的黑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蔓延。
  剩下的几名侍卫手足无措,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面前的同伴痛苦的挣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男子的四肢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纹,然后是脖颈,最后停
止了呼吸。
  「怎么回事?」梵倾问那几个几乎已经虚脱了的侍卫,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
回答。
  「他是被白天那个女人咬过的人。」栖绯认得那张脸:「这种瘟疫有很强的
传染性。」
  她的话一出,剩下的三名侍卫齐齐变了脸色。
  「你是说我们也会一样?」其中的一个歇斯底里的问道,他的脖子上有一个
浅浅的伤痕。
  「住口!」梵啸呵斥。
  那人身体颤了颤,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栖绯:「太子,五王爷,
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是瘟神!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会被皇上通缉,杀了她就会有
人解除这瘟疫。」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埲过头顶:「太子,这是皇上的
东西,这都是他的使者说的。」
  梵倾走过去,拿起男子手中的东西,未曾想到,另两人却忽然冲向他身后的
栖绯。
  「妖女,受死!」
  「啪,啪」两声,他们的剑已经被战羽打落在地。可就在此时,庙门外一只
箭直奔栖绯而来。梵啸一把将栖绯压在身下。
  忽然,大地震动,一条骤然出现的巨大裂缝将栖绯和梵啸瞬间吞没。
            第079章我会守护你
  入目是漆黑一片,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脸上,有些诡异的粘。栖绯的脑中有
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脸上的布巾已经掉了,嘴里有些干,似
乎还有残留的灰尘夹杂着莫名的腥甜,身体有些酸软。
  想站起来,左脚踝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又跌坐回原地。黑暗让她感到莫
名的惧怕,之前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让她想起和自己一同跌落的梵啸。
  「梵啸……你在么?」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反复回响,传到了远处。
  很快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栖绯……你终于醒了!」梵啸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他有些踉跄的奔跑到栖
绯附近,小心地探到她身边,先是碰上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他的手有些凉,冰得栖绯打了个寒战。
  「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左脚踝很疼。」
  「别怕。」梵啸慌忙伸手摸上栖绯的左腿,轻轻碰了碰:「这里疼么?」
  「不。」
  「这呢?」
  「恩。」
  「伤到了筋脉,先忍一下,我帮你把脚固定好,免得再伤到。」
  栖绯听到了撕扯布料的声音,然后有一样硬硬的东西被放到了自己的腿旁:
「会有点儿疼。」
  「恩……啊!」
  「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现在好点儿了没?」梵啸赶忙搂住她,慌张地
安抚:「别怕,不会再疼了,别怕!」
  「我没事。」
  栖绯想起从前的事,让她不由得奋力地推开梵啸:「别碰我!」
  沉默,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梵啸的轻叹。
  「已经过了多久了?」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场面,栖绯开口。
  「大概一天了吧。」
  「这么久?」有些吃惊:「这里是……那座庙的下面么?」
  「应该是吧。」
  栖绯听到身旁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梵啸站起了身。
  「我刚挖出来一条小路,我们赶紧走吧,或许前面会有出口。」
  「好。」栖绯想站起来,可是受伤的左脚只要稍稍使力,就会剧痛无比。
  「别乱动!」梵啸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还是……我来背你吧……」
  栖绯抱着他微凉的脖颈,梵啸稳稳地托起栖绯的双腿,小心滴避开了伤处。
梵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他的肩膀很宽阔。
  「梵啸,你很会处理外伤?」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路,让栖绯更想听到
一些声音。
  「恩,小时候经常受伤,时间久了,就会了。」
  栖绯对天宇的每块土地都如数家珍,却对朗鸣皇室所知无几,她不明白,为
什么朗鸣最受宠爱的皇子,会常常受伤。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么?」没有尽头的道路,身后背着自己此生最爱的
女人,让此刻的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
  「我给栖绯讲个故事吧。」没等栖绯回答,梵啸已经开始那个故事:「有一
个长得很美的舞姬,在一次夜宴献舞的时候被皇上看中,宠幸。
  第二天她没喝药,然后怀了孩子。为了不被杀在皇宫,她逃了。「
  黑暗的廊道,磁性的嗓音,好像眼前出现了那样一个女子。
  「她没有名分,也没有人在意一个逃跑的舞姬,皇上更是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所以她逃得很顺利。
  她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世界总是那么残酷,硬生生地将人从幻想中剥离,然后一点点地把鲜血淋漓
的现实展现在人的面前。
  「她怀念宫中奢华的生活,怀念男人对她渴求的目光,憎恨让这一切脱离自
己的孩子。她发现,因为她的身份,这个孩子什么都换不来。不喝避孕的药汁是
死罪,逃出皇宫是死罪,私自生下皇子窝藏皇子更是死罪。她怕了后悔了,把一
切都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能这样折磨皇家的人让她感到很痛快。
  她开始拿孩子出气,然后想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他。
  她什么都不愿做,几年之后她从宫里头偷出来的首饰当光了,她成了一个暗
娼。和那些嫖客把虐待那个孩子当做游戏。「
  栖绯想要打断梵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些僵硬地靠在梵啸的背
上认真地聆听。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人的家来了一个人,她是那时候朗鸣最尊贵的女人,
只用一句话就让舞姬乖乖地交出了她的孩子。她把男孩带回到皇宫,说是找回了
被宫女拐走失散多年的儿子。
  他原本以为到了皇宫自己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儿,可是白日里光鲜,夜里却
是噩梦。「
  他碰过的东西会被烧掉,他喜欢的动物会被分尸,所有人都嫌他脏,因为是
个妓女生下的野种。
  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本以为已经忘了,可实际上却只是被刻意掩埋在
记忆的角落,之前深藏,却在此时此刻浮现。
  咒杀,投毒,溺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皇上不认他,其他嫔妃暗地里算计谋
害,宫里的女人的花样各种各样,多得数不清,而他的养母是最狠毒的一个。
  只有梵倾,他的二哥,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一次次的将他解救出来。
可是那时候的他们都还那么弱小,还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在男孩十岁的一天,在他养母用刀剜他的肉的时候,他把她杀了。
  本以为会被处以极刑,可是没想到他的父王知道之后,反而开怀大笑,说:
这才是我的孩子。「
  那一幕他现在还记得,他颤抖地站在尸体旁,而那个高大的父亲却第一次向
他绽放了微笑,从此得到了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一切,而那一切却不是他想要的
……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简单的生活,不需要权势地位,只要一点点的温暖……
  现在,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廊道,背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
温暖,就让他觉得无比幸福。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希望永远都
看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厌恶的眼神,希望她能更依赖他一点,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
边。
  「后来,他事事顺遂,几乎忘了从前的事情,可他不喜欢和别人同寝同食,
因为曾经有无数个人嫌弃他脏。」
  「栖绯,我的母妃嫌我脏,你也是么?」
  他只是个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孩子,面对自己最爱的人,选择了用伤害
的方式表达不舍和爱恋。
  栖绯抱着梵倾的手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还恨我吧,因为我……」
  「别说了。」
  今天的梵啸却异常的执着。
  「我一直想问你,栖绯,你能原谅我么?」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路很长,梵啸却觉得很短,直到他的脚步变得迟缓,前方才出现了微弱的光
亮。
  看到那光,梵啸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栖绯,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是承诺,也是今生,来生,不变的誓言。
            第080章请你记得我
  道路的尽头并不是出口,而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头顶是三丈多高的石顶。他
们看到的不是外面射入的天光,而是两侧石壁矿石发出的光亮。莹莹的绿照亮了
空地,带着不真实的光晕,显得更加诡异。
  「梵啸,你看。」
  空地的正中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界碑,上面写着两个古体的大字:「石岗」。
  「什么?」梵啸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那里,中间。」
  梵啸背着栖绯走向那个方向。
  「石岗?难道说……」
  他们脑中都有了同样一个猜测。
  「我们向前走吧,或许可以找到出口。」梵啸把栖绯背好,继续向前,只是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让栖绯有些疑惑。
  「梵啸,你是不是受伤了,放我下来吧,不用背着我了。」她想从他的背上
跳下,却没有成功。
  「没关系,没关系。」梵啸紧紧地托着栖绯的腿:「只是一天没睡,精神有
些不济,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休息一下。」
  「不用,要快些出去……哥应该已经等急了。」
  「恩……好。」这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越早出去越好。
  她并没有感觉到饿,不知道是为什么。
  走过空地,那些发光的石头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两旁的景物,道路两旁都
是形状各异的奇石,像人的,像动物的,像树木花草的。
  「这里很特别。」
  「恩。」梵啸的声音闷闷的。
  穿过石林,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
  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石岗镇」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而它的后面,是一栋
又一栋的房屋。光线很微弱,却足以让他们两人看清周围的神奇景色。
  「这里是村镇?」
  「也许是真的石岗镇。」千年之前的石岗。
  牌楼下,立着一座石碑,梵啸背着栖绯走过去,停在了那石碑旁。石碑上,
和牌楼同样字体的字迹深深地刻入,而上面的字迹让他们更加惊异不解。
  【当你们看到这座石碑的时候,应该已是千年之后,世间再次瘟疫横行。
  两人互看一眼,继续看下去。
  【也许已经有数以万计的人因瘟疫死去,却没人知晓一切的因果,找到解决
的方法。】他们看过的字迹,开始一点点地风化,消散……两人不得不努力的辨
认接下来的讯息。
  【也许你们已经猜到了,这里是真正的古镇石岗,也是瘟疫最初的温床。那
瘟疫并非无解。
  看到那些发光的矿石了么?他们是瘟疫的解药,也是无法治愈的剧毒。
  尽快离开这里,向前走,会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出路。】转瞬之间,一行字
一闪而过。
  【拥有创世镜残片的人,请你仔细记住,真正的源头不在这里。】存留千年
的石碑忽然碎裂,化作一堆尘土。
  「我们走吧。」栖绯摸了摸额心的印记:「很快就会有出口了,到时候召集
人手,瘟疫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恩。」梵啸开始向村镇的方向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路开始越来越窄,梵啸的脚步越发蹒跚。
  「梵啸,你怎么了?放我下来吧。」
  梵啸沉默着,不肯出声,只是不停地向前走。
  眼看着路就要走到了尽头,他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门,却听到「嗖」地
一声响。梵啸来不及躲闪,被射中了左腿。他踉跄了一下,没有放下栖绯,也没
有停下脚步,而是飞快地向前飞奔起来。
  快到了,出口就要到了。
  「梵啸!」栖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看到一只只箭射在梵啸身
上,而他连躲都没有躲。
  「梵啸,你在干什么!」
  就在冲到门前两丈远处,忽然从两侧冲出两人,他们各持长剑,立于门前,
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罗刹的面具。他们的身上的衣衫有些残破,显然也受了
些伤。
  「朗鸣五皇子,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我们会给你一个全尸。」
  「是么?」梵啸轻蔑地反问,尽管他已经开始不停滴喘息:「罗刹城竟然派
你们这两个小卒,真是可笑!」
  「梵啸!」其中一人恼羞成怒。
  「也许平日我们胜不过你,朗鸣五皇子。可你不知道吧,我们一直跟在你身
后,就等着你灯尽油枯的这一刻。」也确实很巧,他们二人刚好也被卷入裂缝中。
  栖绯终于明白了什么:「梵啸……」
  「你们太小看我了。」他轻轻将栖绯放在角落。
  栖绯终于知道了梵啸不肯放下她的理由,他的背上全是血。为了不让她察觉,
梵啸散乱着长发,让她以为沾染在自己的衣服上的只是汗水。她终于知道了那莫
名的血腥味来自何处……梵啸胸前伤可见骨,腿上的血早已染透了包扎的布料。
  「梵啸,别动,你别动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走了这么长这
么长的道路……
  「栖绯,我会守护你的。」梵啸的眼神那么坚定:「我说过的。」无论生死,
无论今生还是来世。他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说不出话,不能乱动。
  栖绯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战斗。为了生存和守护,三个男人使尽了全身的
解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着梵啸倒下的,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变
得更加空荡。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可以动了。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爬到
梵啸身边,捧起他的头。
  「梵啸,梵啸。」她不停地叫着,可那个男子一直没有响应……
  他似乎还有清浅的呼吸,她却不能将他移动半步,身上的伤太重了,几乎流
尽了全身的血液……
  「梵啸,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泪水再次流出眼眶,怎么都无法止住。
  梵啸半阖着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少女的方向。栖绯为他哭了呢,真好……
  掉下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不让栖绯发现,他喂了她自己的血…

  他知道身后有两个威胁,所以只能不停滴向前,明明早就无力背着栖绯,却
还是执着地不肯放下,他知道,一旦放下,便是永诀。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不
想看她复杂的眼神,他想看她毫无芥蒂的笑颜。
  就像曾经在楚风怀中的栖绯一样,单纯,甜美,依赖的笑,真遗憾,他看不
到了。他不是不想活,而是没了活下去的机会。
  他要的真的不多,只希望她能够不忘记他。也许留给她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仅管如此,他也卑鄙的希望,在少女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有自己存在。
  在栖绯怀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还记得那个冬天,他娘决定将他
送给皇后的第二天早上,从来都不给好脸色的娘亲,一大清早给他做了一桌子的
菜,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那一天,女人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温柔地对他说:「阿啸,娘亲对不起你,
一直对你不好,一直没能给你最好的。」她一直低着头,红着眼圈:「娘什么都
不会做……什么都不能给你……」她的声音一直有些哽咽:「以后,你入了宫,
就能得到本应属于你的一切了。乖乖听皇后的话。」
  那天她没有画着浓妆,没有撒呛死人的香粉,却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后来的遭遇,让他忘记了那个清晨,忘记了那个曾经爱过他的母亲对他说的
最后一句话:「以后,你不再是舞姬,妓女的孩子,你的娘是皇后,天下最尊贵
的女人。」
  她用拙劣的方式爱着他,渴望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和自己的娘一样呢……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重要的人,明明想要关爱,给
出的却是伤害……以后,梵倾哥会好好照顾栖绯的吧,她一定会幸福的吧……
  温暖的泪水滴上他的脸颊,却让他觉得幸福无比……
  栖绯,我不能陪着你了,对不起……
  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第081章黄泉
  「梵啸,你等……一定等……回来。」
  他听到栖绯哽咽地在自己耳旁叮咛着,却有些听不真切。
  是要他等她回来么?就算他拼尽全力,恐怕也等不到了吧。
  冷,因为失去的血液感觉到的刺骨的寒冷。他更想要叫住栖绯,让她陪伴他
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然后他就算死去,也会守护在她左右。
  栖绯,你别走,我怕你走之后,我会再也找不到你。可他说不出口,只能看
着那个踉跄无力的背影越走越远。光芒最先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然后是嗅觉,
声音,痛觉一点点流逝……
  这里是哪里?阴沈的天空中没有太阳,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火红花海和远远
的浑黄的河流。没有风,没有声音,即使河水在不停的流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
响,诡异的寂静。
  梵啸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他站在花海中,之前的一切在脑中一点点的
闪现。身上没有伤,也感觉不到痛楚,也许他已经死了吧。
  可他还不想死,他想要回去陪在栖绯身边。
  梵啸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却好像在苍茫的天地中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终于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远处的河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飞快地向那个方向跑去。
  「月冉?」
  白衣银发,无双的容颜,那河边站着的正是月冉,此刻他正望着湍急的河流
发呆,似乎察觉到了梵啸的到来,他转过头,望向他。
  「月冉,你怎么会在这?」梵啸冲上前去,在这里见到月冉,他的心情激动
又有些复杂:「这里到底是哪儿?」
  「黄泉,这里是黄泉。」月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摸样,可是此时梵啸却能发
现他与以往不同,他好像在挣扎着什么,简单的回答后,继续望向湍急的河流。
  他看向月冉注视的方向,河流中有一只莲花停驻在月冉眼前,摇摆沈浮,却
怎么都不曾离开。
  梵啸看着那朵莲花,莫名地觉得那气息那么熟悉,让他想要碰触,他不受控
制的走上前,却被月冉隔住了视线。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梵啸有些焦躁和不安:「月冉,我是不
是已经死了,告诉我怎么回去,我还想要回到栖绯身边,我还想要保护她,再也
不离开。」
  「你还没有死。」他的声音很淡漠:「来到这你就不会死。」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回去?」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月冉再次变回了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在水中挣扎的莲花,过了
很久,久到梵啸再次失去了耐心才听到了他的答案:「我每次睡着的时候就会回
到这里。」他已经忘记,自己在这里站了多少个五十年,十年的寻找,五十年的
沈睡和等待,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一直站在这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朵花的主人是谁?」是谁的愿望,让这朵他近千年都无法碰
触的荷花一直徘徊在他的眼前,明明是不应该忘不能忘的事情,为什么永远都想
不起来呢?
  「月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拥有神奇的力量,为什么能够数百年上千年
不死,为什么会被称作天命者,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他。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栖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森林,又是怎么到达这个城镇的,她只知道,在
看到了梵倾的那一刻,她空荡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线希望。
  「梵倾,快去救梵啸。」她尽可能清醒地告诉梵倾梵啸身处的位置就失去了
意识。
  许久之后朦胧中,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阿啸他到底怎样了?你快说!」梵啸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恼怒。
  「切,托人办事还这种态度,你那温文尔雅都哪儿去了?」
  这个慵懒的男声栖绯从未听到过。
  「别废话!」
  「死不了!」那人有些不耐烦地答着:「肯定是大罗神仙保佑,你家的傻小
子血几乎流尽了都没死。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什么时候能醒就不好说了,可能这
辈子都醒不了了。」
  「他醒不了你就别想离开南都。」
  「喂喂,你朗鸣太子就能扣押良民不成!」
  栖绯想睁眼询问,却怎么都无法抬起沉重的眼皮。
  「那栖绯到底何时能醒?她脚上的伤。」梵倾有些焦躁。
  「伤到筋骨又走了数十里,你说会好么?」
  「你!」
  「别急,别急!」那人赶忙安抚:「除了需要内服外敷,还需要至少三月的
静养才不至于落下病根。」那男子忽然转为调侃:「听说这个是你的前未婚妻,
梵啸为了他的前大嫂出生入死,大嫂又为了小叔拖着伤腿奔跑数十里……果然…
…啊!」
  他话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明明是你让我说的。」
  「快滚!」
  门被踹开,然后是男子的哀号,之后门又被轻轻地关上。温暖的手指抚上自
己的额头,栖绯再次陷入沈眠。
             第082章梵倾的心
  五六月交替之时,正是鸟语花香适合游玩的好时候,今日天气大好,阳光明
媚,可梵倾此刻的心情却犹如连绵的梅雨天一般,不知何时才能转晴。
  「你不是说栖绯没事?为何她三天还不醒来!」
  书生摸样的俊俏男子翘着腿坐在长廊栏杆上,对着梵倾挑了挑眉:「谁知道!
估计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这张怨妇脸吧。」
  「韶峰!」
  「我又怎么了。」男子捻起一只梅子塞在嘴里:「话说,我的太子殿下,你
这时候应该在皇宫里跟着你的皇帝老爹勾心斗角吧,怎么还在这偏僻的乡下地方
干耗。当心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宝贝位置被人抢走。」
  梵倾何尝不知,可是此时,梵啸和栖绯都迟迟不醒,他又怎么放得下心。
  他丢下那个坐在长廊围栏上偷吃梅子的骗子,轻轻推门进了房间。
  此时的栖绯还在静静的睡着,她的呼吸那么轻缓,让梵倾的心里总是忍不住
惧怕,怕她会有什么万一。
  「栖绯……」他呢喃着栖绯的名字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却又在瞬间愣住,
然后迅速站起身冲向门外。
  「韶峰,你快来看看!」
  「你慌什么呀?」韶峰撇了撇嘴,这表情和他的书生脸分外不搭,他磨磨蹭
蹭地走进房间,嘟囔着:「你知道的,我对女人过敏,碰到了就会出疹子。」
  「别废话,快给她把脉。」
  「真麻烦,我还要去拿线,本人的悬丝诊脉可是一绝,肯定会让那个半路出
家的楚风自愿甘拜下风,然后佩服我个五体投地。」
  「快诊脉!」梵倾头上的青筋直跳。
  「一个脚伤怎么值得如此大惊小怪……」韶峰不屑地又向自己的嘴里丢了颗
梅子。
  「韶峰!」
  摄于梵倾威压,男子不清不愿地走向床边,伸出手放在栖绯的手腕上,开始
时,他的表情还很轻松,可片刻之后便再不复之前的散漫摸样。
  「怎么会?」他的眉头忽然皱紧,再不说刚才出疹子的那套鬼话,而是沈下
面容将手指再次附上栖绯的手腕。
  「到底如何了?」梵倾有些心慌。
  一炷香后,韶峰直起身,他的表情再不似之前,而是露出难得的阴霾。
  「梵倾,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
  梵倾的心一沈,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怎了么?」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晓
的颤抖。
  「她恐怕活不长了。」
  「你说……什么?」他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之前不
是说,她不过是外伤,并无大碍,只要静养……便可以好。」
  「那是三天前。」男子也显得十分懊恼:「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她的脉
象原本平和,虽然有些损伤,养养便没什么大碍。可是现在……」他看着梵倾:
「心脉受损得极为厉害,照这样下去……她可能活不过年关。」
  「你说清楚一些。」梵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他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
不安和茫然。
  「她是不是中过醉生梦死?」
  「……是。」
  「她身体底子还算康健,可是心脉恐怕有几年一直受损,然后又中了毒。我
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活下来,又为什么之前与平常人无异,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
只要是受了一点损伤,那伤便会牵动全身。大概是被用过什么短期激发身体潜能
的药物,或是什么秘术……这会让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实际上她的身体早已
灯尽油枯。」
  「我不相信。」
  韶峰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些。」
  「让我静一静。」
  韶峰走出了院子,临走前告诉他会尽量帮他帮栖绯续命,可是他知道,所谓
续命,只是让栖绯能活过年关……
  梵倾站在园中,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看着绿意盎然的院子,看着那繁茂的枝叶,却有一种绝望从心底流出。为什
么呢,为什么每次他想要抓住点儿什么的时候,却总是会迟上一步。为什么每次
他有机会和勇气争取的时候,那些近在眼前的幸福就会从指间中溜走呢……
  他和她为什么总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注定了结束。
  他并不比梵啸幸运多少,他的母妃只是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从来没有见过风
浪,她很胆小,在这个四处倾轧的皇宫中,她的母妃不止一次为了保全自己将他
任凭他人处置。
  他很早就学会了怎么才能好好的生存,那就是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只有如
此,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听到「月栖绯」这个名字的,好像是十三岁那
一年,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有一天,他从樊隐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是因
为一把弩。
  「什么?一个八岁女孩做出来的?有趣。」那时候樊隐横拿着一把像弓又不
是弓的东西,一脸兴味:「没想到天宇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娃。倾儿,你过
来看看。」
  然后他看到了出自一个不到十岁女孩做出的武器。很巧妙的构思,也具有很
强的力量。当时他便有一些好奇,然后不经意地开始注意起这个名字。
  她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听说她的事迹,当时不过是好奇而
已,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今后的他们会有交集。
  后来他成了太子,有了可以和梵隐匹敌的权利,后来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仗,
两国选择了联姻,那时候他听说自己的未婚妻会是栖绯的时候他并没有期待,只
是在盘算着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在到达天宇的第一天,他见到了栖绯,他见过的最美,最无助的女子,然
后呢……
  他看着梵啸沈浸在感情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看着楚风抱着栖绯时候幸福到无
与伦比。
  其实他很羡慕,羡慕弟弟的执着和毫无拘束的自由,羡慕楚风能把自己的心
思表露在外,而他一直隐忍,一直都不曾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栖绯选择和他回朗鸣,那时候的心情他此刻还清楚的记得,那种幸福与惊喜
交加的感觉,甚至比得到太子之位的时候还要让他欣喜……
  他一直隐忍着,他想要让栖绯幸福,想要梵啸幸福,哪怕栖绯不选择自己,
只要她原谅他曾经犯过的错,多久都可以等待。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种让他痛不欲生的未来,他甚至不敢
回想从前梨花树下带着微笑的少女……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他
的身,他的心。
  他总是迟了一步,是因为他从来不肯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么,是因为自己曾经
对她的伤害么?还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让他必须看着他唯一爱过的女子一点点的在自己的面前衰弱下去,然后一步
步的迈向死亡,无论如何努力。
  「梵倾……」他忽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回过头,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的长廊
上注视着他。
  「栖绯。」这是梦么?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
  「梵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栖绯有些虚弱,她不得不靠上廊柱不住地喘
息:「梵啸他醒了么?你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
  他没有听到少女问的任何一句话,只是执着的看着,想要把她此刻的摸样印
在心底,即使她不爱他,甚至从未在意过他。可至少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带
着刚刚睡醒的茫然,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栖绯……」他走向她,一步步地迈向少女,为什么他爱着的人的人生会那
么短暂,为什么在她的生命中自己却是毫无分量。为什么在他想清楚未来的时候,
那一切希望却又被硬生生的抽走。
  至少他此时此刻还能拥抱,还能用自己的一切守护。
  「梵倾……」
  男子紧紧的抱住了她,这个拥抱几乎让栖绯有些发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
样的梵倾,带着她不明缘由的无助。
  第083章栖绯,嫁给我吧朗鸣的南都已经有了初夏的热意,而此时的天宇
东都,依旧带着春日的微凉,可即便如此,在这略带寒意的清晨,太阳不过刚刚
升起,大街上却已异常的热闹。
  轩辕皓站在街角,远远的看着排着长龙的一家医馆,那里有一名看起来约莫
十八九岁的俊俏少年,他穿着一身蓝衣,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起,此时正坐
在医官外的方桌前,认真地给一名年迈的妇人把脉。
  「就是他么?」
  「是,主上。」身后的战恒答道:「此人名叫范遥,在神殿崩塌前两日忽然
有了能医治百病的能力,即便是绝症,经他医治也可枯木逢春。」
  「背景。」
  「说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他家住东都西城贫民区,现在有一个六旬老母。
原本他母亲已经得了肺痨,重症难遇,就是因为他忽然拥有的医术,一夜之间病
愈,后来这消息传扬了出来,这家医官的老板便将他请到了这里治病,据说仅昨
天一日,变治愈了一百余人。」
  轩辕皓点了点头,不远处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青涩,而那些求医的
人似乎将他当做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派人盯着,若有异常即刻回报。」
  「是。」
  「朗鸣的瘟疫现在如何。」
  「这几日已经没了伤亡,太子梵倾借此名目,夺回了东都的太子宝座。」
  听到此处,轩辕皓松了口气,在得知朗鸣疫情之后,他派人将栖绯抢回,可
是都被梵倾的人阻挡了回来。只要现在栖绯无事,就比什么都好。他总有一天会
将她夺回来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循声望去,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人群正中,
此时他正擒着少年神医的手臂。
  轩辕皓战恒齐齐愣住。
  那容貌应该是天命者月冉,可那一头长发,却漆黑如墨。
  「嘶……」楚城的城门刚刚开启,一名信使便驾着马匹冲上宽广无人的街道,
直奔楚园。
  「在下朗鸣太子信使,有要事求见楚风大人!」他在楚园门口翻身下马,未
等落地便翻身焦急传讯:「请您速速通禀。」
  门童不敢耽搁,赶忙将信使引入楚园,可他在沁雪园门口见到的却不是楚风,
而是楚园的管家。
  「大人,我家九少爷现今重病未愈,不见客的,若是有什么急件,还请您交
给我等,等少爷的病势少轻便会代为通禀。」
  「管家大人,您有所不知,此是有关天宇郡主月栖绯……」
  「栖绯?你说栖绯……」一名男子冲到信使面前擒住他的衣领:「栖绯怎么
了,可是栖绯给我写信了,她不怪我了么?」
  「楚大人?」信使一脸愕然,他几乎无法确定,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想
要找的楚风。
  披散着长发,眼睛通红,平时邪魅勾人的相貌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和挣扎,
还有一线让人不忍打碎的希望,他此时不是天下第一才子楚风,不是那个视女人
为衣服的贵公子,而是一个在悲伤懊悔中挣扎的男子。
  信使只是短暂的憧怔,很快,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他双手将梵倾的信呈上:「太子殿下的急件,希望您能速速前往朗鸣。」
  是栖绯原谅他了么?想要见他了?还是说,她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的回忆?
  楚风盯着那信很久,都未曾伸出手。
  「楚大人?」信使抬头询问,却见一旁的管家大人对他微微摇头。
  楚风还站在他面前,眼睛却好似看在远处。
  他马上就可以看到栖绯了么?这是梦吧,他不敢打探她的消息,不敢碰触她
碰过的一切。他换了房间,换了书房,甚至不敢进入栖绯喜欢的后园,可是还是
没有用。
  他们都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可他却觉得自己的病更重了,重到每每闭眼,
就能看到栖绯的容颜,每每睡着,便会梦到栖绯离开的背影。他不停的画着栖绯
的画像,开怀的,哀怨的,耍赖的,撒娇的,痛哭的,隐忍的……还有离开时冷
漠却孤单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回忆中带着无限的痛苦和懊悔死去。
  而现在,他的眼前放着梵倾让他去朗鸣的信,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一
线曙光。
  过了许久,他颤抖的伸出手,拿起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撕开。却在看到信的
内容时犹若雷击。
  【栖绯时日无多,速来,与鬼医商讨医治良方。──梵倾】梵啸还是静静地
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样。
  栖绯坐在床边,她的思绪飘到那日,梵啸点住她穴道出生入死那一天。空荡
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什么,又转瞬即逝。
  「栖绯,饿了么?」身后的梵倾问道。
  栖绯摇了摇头,看着青年的睡颜,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岚哥哥睡
着之后。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袖口,不知道现在岚哥哥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
还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月冉?」轩辕皓冲入混乱又愤怒的人群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
到这个男人。
  男子回过头,漠然地看了一眼轩辕皓,然后拉扯着那青年神医,转身便走。
  「站住!还回神医!」人群开始骚动,而月冉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月冉,把人留下!」轩辕皓已经站在他的身前。
  「轩辕皓。」男子冷冷开口,带着明显的愤怒:「你还想再害死栖绯一次么?」
  身后递过来了一块桂花糕,让栖绯有些惊讶。
  「吃点儿吧。」转头望去,梵倾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没带着那脸温润却
虚假的笑,态度难得地有些强硬。
  她忽然间觉得,梵倾有些不一样了。好像那些虚假的伪装忽然远去,在她的
面前毫不保留地露出了原貌。
  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咕嘟」一声,让她有些尴尬地接过梵倾手里的糕点,
小口地咬着。
  梵倾忽然笑了,这一次的笑没有虚假,带着真正的开怀。可他的下一句话,
却差点儿让栖绯噎死当场。
  「栖绯,嫁给我吧。」
  第084章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留恋「栖绯,嫁给我吧。」
  栖绯差点儿被梵倾的这句话噎死,愕然地转头看向那名男子,他此刻的表情
真诚无比。
  「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嫁给我吧。」
  「不可能!」房门被踢开,闯入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战羽,他此刻风尘仆仆,
显得极为狼狈,身上脸上染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鲜血。
  「战羽哥,你怎么了?」栖绯觉得心头隐隐一紧,走过去检查战羽的伤口。
  「遇上了一些小麻烦,别担心。」
  见到栖绯担忧,不免觉得欣喜异常,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得不到栖
绯关心的问候。
  他遇上的又何止是小麻烦那么简单,那天,栖绯陷入地底之后,裂缝立刻合
拢,后来他和梵倾分头行动,他找了无数条通道,才进入了那地下的石岗村。未
曾想到又遇到了一帮罗刹城的人,为了不让那些人威胁栖绯,他几乎是费尽全力
才把他们全数诛杀。
  出来后又听说栖绯已经到了梵倾这里。
  他慌忙敢向东都,结果遇到了那些暌违族长位置的人,怕连累栖绯,他又跟
他们足足周旋了四天。今日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刚到门外,就听到那个伤过栖绯
的梵倾向她求亲,怎能不怒?
  「栖绯,我想娶你是真的。」梵倾脸上没有一丝虚假:「不是因为你是天宇
的郡主,也不是因为愧疚,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他只是想
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意和感情,想要栖绯幸福,希望自己能够给她幸福。
  「梵倾!」战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面前男子告白的话语,他愤怒得
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他没有阻止梵倾的立场,可是……可是就算栖绯
已经不在意,他也不能忍受一个曾经那般侮辱栖绯的人变成她的丈夫。
  栖绯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他再也不能看着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拒绝。」栖绯开口,她的目光清澈见底,甚至不带一丝的迷茫和彷徨。
  「为什么……」梵倾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想到心里会这么痛。
  「因为……」栖绯叹了口气,话语中却带着让人不理解的轻松:「因为我只
能活半年。」
  梵倾愣住了。
  战羽僵硬地站在栖绯身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他一定是在做梦对么?不久前他刚从栖绯离去的梦中清醒,庆幸一切只是一
场短暂的噩梦,为什么现在又会是这样?
  「栖绯……你说的是玩笑对不对。」他颤抖着双手抓着栖绯的双肩,让她面
对自己:「栖绯,你没事对不对。」
  「战羽哥。」栖绯带着淡淡的微笑擦去战羽脸上的血迹:「我说过,对我而
言,这是种解脱。所以,别难过。」
  「别难过……」战羽重复着这句话。
  「别难过……」别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她是他的温暖,他的性命,他
的一切……她却告诉自己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难过……是她太善良,还是太残忍?
是假的吧,这一切只是假的吧?
  他的灵魂似乎已近脱离了肉体,甚至不知道栖绯在何时离开房间。
  看着对面同样一脸哀伤的梵倾,他艰涩的开口。
  「梵倾,你早就知道了?」
  「恩,三天前。」
  「是……真的?」他的尾音有些变调。
  「鬼医亲口说的,我不知道栖绯是怎么知道的。」
  战羽茫然地推开门,栖绯正站在门廊边,看着带着初夏气息的庭院。见到他
出门,走了过来,带着他熟悉的笑颜。
  「战羽哥,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颤抖着答应着,东都的那天清晨他拒绝了她,让自己后悔一生,
今后他再也不会拒绝她的一切要求,哪怕让他去死也一样。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梵倾心绪有些复杂。
  「主上。」一名暗卫出现在梵倾身边。
  「何事。」
  「已经查清,之前截杀的人马确是皇上派出无疑。此外皇上近日行迹异常,
今日又独自一人留在大殿之中,原因不明。」
  「继续探查。」
  「是。」
  「啊!!!」空旷无人的大殿中,梵隐不停滴在皇位上翻滚挣扎,像在忍受
着巨大的痛苦。
  良久之后,他终于从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挣脱,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
中,站着一名男子。
  「你是谁?」男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他毒畏惧的邪恶之气散发其外,
竟然他有了几分畏惧之意,好像他身上有自己惧怕的什么东西。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呢?」轩辕刹站在大殿下方,那气势却不输梵隐:「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朗鸣皇帝殿下。」他冷冷地笑:「而我,可以给
你想要的一切。」
  栖绯休养的别院在东都不远处的小镇,这里并不怎么繁华,民风却很淳朴。
栖绯拉着战羽,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买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他们逛了整整半天,
将每条街道都走了两遍。
  「战羽哥,陪我出来很无聊么。」
  「怎么会?」他恨不得时时和她待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
  「你一直都绷着脸。」
  他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却逗笑了栖绯。
  「战羽哥,你真的不用难过。」栖绯看着他认真无比:「我知道你一直在后
悔那日没有陪我,今天你已经补偿了。陪我走上这么一遭,将来就不会遗憾了吧。」
  原来又是因为他么?手中的东西纷纷落地,战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迈出一步,紧紧地抱住栖绯,就像要将她嵌入骨髓。
  我们一生中,总是有太多太多的来不及,总是错过,又错过,然后带着悔恨
和悲哀看着那些幸福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路过。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从来都
未曾表达出来的爱意。
  「栖绯,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如果有一天,我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在了。看不到你的
欢笑,看不到你的摸样。我想要留下你,无论做什么都要留下,即使不能,也要
拼劲全力后,和你一起死去。
             第085章破碎的梦
  「月栖绯,你竟然又耍我!」十二岁的少年站在树下对着树上的少女叫嚣着:
「总有一天我要跟你算清总账!」
  「宇文长风,有本事你就上来呀!我还怕你不成!」栖绯半倚在树杈上对着
高树下的少年竖起了中指。
  「有本事你就不要让战羽站在你旁边!」长风被气得直跳脚。
  「呦!原来如此。」栖绯做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的手掌:「是吃
醋呀,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我情有独钟,没想到你是看上了我家战羽哥。」
  此话一出,不光是树下的少年,连她身旁的战羽都是脚下一滑。
  「月栖绯,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宇文长风没有断袖之癖。」
  「哎?可是上一次你明明偷看战羽哥洗澡呀!」
  「见鬼的偷看,我分明是被你算计,被丢进了澡堂!看到的又岂止是战羽一
个人!」宇文长风被气得口不择言。
  栖绯做惊讶装地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然后羞答答地对着宇文长风抛了个
媚眼:「哎呀,长风,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就这么重口味。」
  宇文长风的脸先是在看到那个媚眼后爆红一片,紧接着便是又红转白,又由
白转青,最后抖着双肩,拿着剑尖指着树上的栖绯:「月栖绯!」
  热,几乎被烧化了一般的热,宇文长风睁开眼,放眼望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
沙漠,好像再也没有尽头。
  他又做梦了……又梦到栖绯了。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如果能回到当初多好,他一定不会总是找栖绯麻烦,一
定不会因为栖绯整他就喊打喊杀。他一定会像哥哥一样陪在她身后,将她的一颦
一笑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多好呀。
  而他现在,或许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天前,他的手下全军覆没,死在了他们熟悉的沙漠。这里好像被人诅咒了
一样,一旦走入就再也无法走出,从未见过的沙漠奇兽不停地攻击着他的队伍,
原本强大的队伍,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分崩离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不能退缩,也没有退路了,他一个人走不出无垠的沙漠,只能继续向前。
他要找出一切的源头,他要找到哥哥,然后带他回到栖绯身边,等她原谅自己。
  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物品,一把长剑,一件披风,只剩下一口水的水囊。不能
留在这里等死,他要走下去。
  【长风。】他忽然听到了栖绯呼唤他的声音。
  【长风。】「夹杂在热风里的声音不真切的就像是梦。
  「栖绯……」
  【长风。】那呼唤声似乎越发清晰,从西边传来。
  「栖绯,是你么?」一张口,无数的沙尘涌入他的口中,却没有阻止他的呼
唤。
  「栖绯,你在哪?」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明明知道是幻觉,仍旧像被操
纵了一样走向西方。
  大漠的细沙之中留下两列长长的脚印,随后,又很快肆无忌惮的风彻底掩埋。
  「宇文长风没有消息了?」梵倾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是,主上。」
  「有人说在在西域见到了宇文清岚,宇文长风便带着一队人进了沙漠,就在
三天前,失去了一切联系。」
  「再派人去查,务必要查清他的下落。」
  「是。」侍卫正要告退,却被梵倾叫住。宇文两兄弟对栖绯的意义不同,他
一定要隐瞒此事。
  「这件事切勿让郡主知晓。」
  「属下明白。」
  梵倾本是想通知宇文长风寻找救治栖绯的良方,却未曾想到竟然没了他的消
息,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暗中的黑手,已经逐渐露头,在此时又出变故,
福祸难料。
  前面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宇文长风甩了甩自己浑噩的头。就在刚才,他
喝下了最后一口水,那水就好像被倒进了干涸的沙漠,转瞬之间便消散的一乾二
净。
  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无力,他真的快死了吧。在沙漠中挣扎了七天
的他就要撑不下去了吧。
  不甘心,真不甘心,不甘心如此死去,还没来及见栖绯最后一面。
  【长风,这边,这边。】他听着那个声音,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向前走。
他知道,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忽然,原本的热浪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忍受的
灼热,和让人疯狂的窒息感觉。长风只能用长剑支撑自己的身体,而长剑传来的
热意烫伤了他的手掌。
  宇文长风艰难的抬起头,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睁大了双眼。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火红色的宫殿。数丈高的宫殿矗立在荒芜的沙漠,诡异
得心惊,而让宇文长风震惊的是,一个火红色的人影站在大殿前,一脸笑意看着
他。
  【笨蛋长风,你来啦!】宇文长风就像痴傻了一样,跟在少女身后。
  炙热的大殿,很大。廊道很深,很长,就像没有尽头,那么热,足以将人燃
烧。
  少女在前面全然无事的走着。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弄坏了岚哥哥送给我的古琴,后来我把你扮作女
人揣进了男澡堂。】记得,当然记得,就在刚刚他还梦到那之后的场景。
  【你那时候的表情真好笑,还有后来……】听着少女说着他们之间的一件又
一件从前的往事,他忽然觉得身体那么轻盈,好像自己不是在沙漠之中,好像自
己即将面对的不再是死亡。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扇三丈高的大门,少女停住了脚步,回眸一笑。
  【到了,长风,快跟我进去吧。】宇文长风点了点头。
  大殿正中,悬浮着一块残缺的火红镜子,它的下方,是残破的已经渐渐失去
力量的阵法。
  「你是谁?」仅管不舍,他还是开了口。
  少女望着他,眼中带着他不懂的悲悯。
  【我是你内心的渴望。】【去吧,它是你的。】少女怂恿着。
  「好。」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达成,哪怕只是幻影。
  走在阵法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在碰触到镜面那一刻,一
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脑海。
  【你想活下去么?】想!
  【你想要拥有力量么?】想!
  【为什么?】我想要活着回去,求我爱的那个人多看我一眼。
  炙热的火光将宇文长风包裹起来,久久不散。
  额心的印记忽然发烫,栖绯忽然站起身,让替她把脉的家伙一愣。
  「怎么了?」
  「没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就在刚刚,她似乎觉得失去了什
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第086章南都遇故人
  梵啸的状况很稳定,只是睡着,心跳依旧沈稳有力。
  栖绯坐在梵啸的床边,看着沈睡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叩门进来,正是一日未见的战羽,因为天气冷得异常,他进来时候带来
一股寒意。
  「战羽哥,查到了么。」栖绯的声音平静清冷,就像她此刻的人一样。
  「恩,半月前,朗鸣冷宫从地下升出一座大殿,又在三日后崩塌,也是从那
时起朗鸣皇性情大变。」
  栖绯点了点头:「战羽哥,多谢,你休息一下吧。」
  「栖绯。」战羽想说他不累,却在对上栖绯平静无波的双眸时点了点头。
  听着战羽离去的关门声,栖绯缓缓站起身摸上额头,眉心的印记散发的热意
正在告诉她,不能在等了,那样东西要以最快的速度集齐。
  「下雪了,下雪了!」院子里忽然传来下人的喧哗声。
  对于这一切,栖绯似乎并不意外,她推开门,走到房间外,六月的朗鸣,竟
然下起了大雪。
  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力量已经开始崩塌。六月飞雪就
是证据。她等待的人一直都没有到,而南都的方向散发着金色的恶念,让她再不
能等下去了。
  离开长廊,站在院中,静静看着那飘雪。看着雪花纷纷落下,一种奇妙的感
觉从内心滋生,似乎在遥远的北方,有什么在召唤者她回去一样。伸出手,接住
那如同花瓣般飘逸的雪,感觉着它们一点点的在手心中融化。
  不要急,总有一天,她要回去的。
  梵倾走入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绝色的红衣少女站在绿衣盎然的背景
之下伸出手,接住天空飘落的雪,就好像等到了什么一般,即将在下一刻化羽而
去。
  他站在门口,竟然迈不出脚步。
  听到声音,栖绯转头:「梵倾,你来了。」
  看着那疏离的笑,梵倾心中一阵刺痛,他稳住心神,走上前,抖开挂在臂弯
上的披风,轻柔地穿在栖绯身上。
  「你的脚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带着浓浓的关切和淡淡的责备,将
披风系好,让他欣喜的是,栖绯没有拒绝。其实他们都知道,她的脚伤已经奇迹
般的复原,而代价是……
  「梵倾,我要去南都。」
  梵倾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南都现在局势不稳,过段时间去比较好。」
  「梵隐在找我吧。」看着忽然有些僵硬的梵倾,栖绯淡然一笑:「我也要找
他。」
  南都是南方最大的城池,也是朗鸣的心脏,它坐落在朗鸣中部偏南,这里有
富饶肥沃的土地,也有无数的文人商贾,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与东都楚城
齐名的都城。
  栖绯想亲眼好好看看这南都,了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刚刚入城,留下
韶峰照顾梵啸,栖绯,战羽,梵倾三人便下了马车。走在繁华的街市之上,没有
曾经瘟疫的阴影,也没有因皇权的纷争又丝毫改变,就像栖绯听说的南都一样热
闹非凡。
  而让栖绯意外的是,没多久,她就受到了特别的礼遇,这让栖绯有些愕然。
  「这位姑娘,可否与在下同游南湖。」栖绯抽了抽嘴角,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吧。
  「抱歉,我有同伴。」
  那男子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发寒,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正在散发无限
冷意的战羽,权衡了一下,讪讪离去。
  拒绝了第七个,栖绯疑惑地望向梵倾,让他给个解释。而梵倾却一脸笑意的
看着她,好像只要她不开口询问,就打算什么都不说一样。「
  没办法,栖绯妥协:「梵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在来第八个,估计
战羽就要用丢的了。
  「栖绯听没听说过朗鸣的花月?」
  「花月?」栖绯隐隐记得,朗鸣的六月不叫六月,叫花月,正是因为六月是
朗鸣最美的时节,也是百花盛放之时:「和这有什么关系?」
  「花月,是朗鸣男女定亲的月份。」
  「啊?」还没等栖绯消化此事,就听头风声响起,紧接着自己被拉到了战羽
身后,而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站着一名眼熟的男子,正做着古怪的拥抱姿势。
  「你……」梵倾一愣,他有好几年都未曾见过他了。
  「梵倾,好巧呀。」男子带着热情的笑脸,对着梵倾招了招手,又无视战羽
散发的无限寒意,斜着身对战羽身后的栖绯打招呼:「小桃子,好久不见呀!」
  栖绯愣了半响,她只是隐隐记得好像见过这个人,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和
自己如此熟捻,还有,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男子摸了摸下巴,挑着眉:「这才多久呀,只是没参加老爹的寿宴小桃子就
不认识我了,可真让我伤心。」他捂着胸口做心痛状:「你还把小桃子的事情都
忘了,真是……让我伤心欲绝。」他抹了抹不存在的泪,对着自己的胸口画了个
半圆,用怪异的语调说:「木瓜没有,桃子总还是有的……」
  栖绯猛然觉得这话异常的熟悉,随后脸色爆红。
  「楚风的七哥!」
  「没错!」男子几乎是转瞬之间来到栖绯身旁,那身手甚至让战羽都惊愕异
常。
  「我也是栖绯的七哥哥呀!」
  他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忽然单膝跪地,牵起栖绯的纤纤右手,在手背上印上
一吻:「小公主,楚衍今生今世不离左右。」
  在战羽凌厉地攻击到来之前蹭地站回原位,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说道:
「我楚衍,生是小桃子的人,死是小桃子的鬼。」
             第087章雨前平静
  「生是小桃子的人,死是小桃子的鬼。」
  「唰!」他话音未落,战羽已经抽出了宝剑,二话不说刺向自己对面的男子。
  「哎?」楚衍躲闪不及,被砍掉了一块衣摆:「君子动口不动手!」
  见他鬼的君子,因为那些跟栖绯搭讪的人,战羽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面
前的男人还在这个时候当众调戏栖绯!
  「是你活腻了!」也不管此刻是不是在南都街市,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砍
了再说!
  「杀人啦!」楚衍被追得四处逃窜。
  战羽来势凶猛,若不是楚衍轻功极好,恐怕不出一招半式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栖绯,你可要救救七哥哥!」楚衍慌乱地躲着战羽的宝剑,向栖绯求助。
可惜他求助地对象错了,栖绯根本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反而对梵倾说道。
  「梵倾,我累了。」
  见栖绯视自己为空气,赶忙拼命使眼色向梵倾求助,而梵啸更是视而不见对
栖绯说道:「我们马上回府。」
  说罢,抱起栖绯上了身后的马车。
  「战羽哥!」刚上车,栖绯忽然探出头来。
  楚衍以为自己会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栖绯喊道:「把他打个半
残就行,千万别弄死了,楚城主会伤心的!」
  战羽脸上的笑格外灿烂:「栖绯放心。」锋利的宝剑只是临空一挥,就在地
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他死不了的!」
  不仅是楚衍,就连远远躲开的围观众人也都冷汗直流。这话也太没说服力了
……
  马车哒哒哒地走远,战羽第一次对着栖绯以外的人露出笑容,可惜这笑太不
灿烂,整条街不出半刻,人就跑了个一乾二净。
  「你就是战羽吧,有话好好说……啊!」
  他的废话还没完,战羽的宝剑已经再次把他的衣服划烂了一道口子。
  楚衍只能跑路,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泪流不止,没想到,自己最深情的一次表
白,不但没感动公主,反倒惹怒了公主的守护者……现在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
先死?
  朗鸣与天宇不同,太子府并非在皇宫之内,而是位于皇宫之外。梵倾的太子
府并不十分奢华,反而带着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雅。
  两人刚下马车,便见到了宫中传话的太监,他见到梵倾,赶忙跪地。
  「太子,皇上再次传召月郡主。」
  梵倾看了看栖绯,询问她的意思。
  「就说本郡主染病已久,无力进宫面圣,还请宽限半月。」郡主威仪气度尽
显无疑,那太监本想说什么,却在看清栖绯相貌和散发的气度后再无二话,领命
离去。
  「栖绯,你来南都,难道不是为了见父皇?」
  「当然要见。」栖绯微微一笑:「之前说过了,三个晚上,太子府的侍卫都
归我管。」
  「好。」梵倾什么都没有问,别说三个晚上,就算一直交给栖绯,他都不会
二话。
  「可要暗卫?」
  栖绯笑了,倾国倾城:「不用,不必买一送一,我连钱都没出。」
  笑既无价……梵倾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他带着栖绯走向西厢的客房。
  栖绯一路之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竟觉得有几分亲切,在路过一片竹林时,不
由得停住了脚步,看向林子深处。
  南方的竹子和北方并不相同,可此时此刻,那竹香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
了西沈王府。甚至想走进去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名青衣男子坐在琴旁,等待
着她的到来,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对她说:「栖绯,你来啦!」
  「栖绯……」
  被梵倾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一种莫名的失落从心中升起。
  「可是不舒服?」梵倾伸出手想要摸摸栖绯的额头,却被她偏身错过。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往事,我们走吧。」
  看着栖绯单薄的背影,梵倾伸出手,又放下。
  傍晚的时候,战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狼狈不堪的楚衍。
  「你怎么也来了?」栖绯正在与梵倾下棋,栖绯执黑,梵倾执白,此时的白
子早已占满了大半个棋盘,才一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三盘了,这让栖绯有些小小
的郁卒。
  「在下说了,生是……」他话音未落,战羽的宝剑便已抽出了一半,硬生生
咽下自己的后半句话。
  「过来过来。」栖绯向他招手。
  楚衍立刻笑容满面,冲向栖绯这边,却没注意栖绯对着战羽也使了个眼色。
  刚到栖绯面前,腿莫名一软,整个人扑到在棋盘上,黑白棋子落了满满一地。
  「看来我今晚可以住客房了!」栖绯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从位置上
站起,向门口走去。
  梵倾第一次见到栖绯耍赖,微微发愣,楚衍更是半天没明白过来前因后果。
  「栖绯,你要小心。」梵啸叮嘱道:「我会派人……」
  「不必。」门口的少女回过头,自信从容:「不必插手。」
           第088章南都之乱(上)
  「你说什么?」皇宫之中,一身龙袍的梵隐暴跳如雷。
  「用了三天,派出一百三十余人,一个都没回来?我只是让你们抓一个不会
武功的女人,竟然会全军覆没!」茶杯「啪」地摔在禁军统领满前:「我养你何
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禁军统领不停地磕着头,可这并不能挽回他的性
命,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人已经化作一具死尸。
  「迁怒他也是无用。」阴影之中从容走出一人。
  「轩辕刹?又是你!」梵隐眯起眼:「神出鬼没,你当我这朗鸣皇宫是你天
宇的后花园么?」他抬起手,又是一道金光射向轩辕刹,可对面的人只是微微拂
袖,那光芒便顷刻散去,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
  见到这一幕,梵隐更怒,自从得到那力量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发难之
下可以存活,他不信地又甩出一道金芒。
  「没用的。」轩辕刹淡笑着接过那一道又一道的冷光:「你伤不了我的。」
  「你到底是何人?」能在他的皇宫中旁若无人,还能化解他的神力。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说过,只要与我合作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合作?朕从不与人合作!」他身体中的力量告诉他,只要抓到了月栖绯,
只要能自己亲手杀了她,就能得到另一份力量,到时候他就不必每天承受那撕心
裂肺的痛,等到集齐了剩下几片镜子的残片,就可以寿与天齐。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镜子是什么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梵隐眯起眼,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大秘密他不介意杀
人灭口。
  「知道什么?」轩辕刹抬起手,临空画了一个圈,在他面前,竟然幻化出一
面镜子,古朴的花纹,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上古刻纹,映不出人影的光洁镜
面,让人一眼望去,便会沈溺其中。
  见到那镜子,梵隐瞪大了双眼,那不正是每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上古宝镜么?
  看着梵隐愕然的神情,轩辕刹负手而立:「我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不该知
道的也知道。
  当然也包括这创世镜!「
  梵隐走上前,几乎忍不住自己想触碰那幻影的冲动,他想要得到,想要得到
那力量,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得到了,不仅仅是这朗鸣,这天下,就
是这六道轮回天下苍生都要听他管辖。一定要得到。月栖绯越靠近这南都,他心
中的欲望就越强烈,无论耗费多少人力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这个东西就足够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面前的轩辕刹,他调查过,不过是天宇的四皇子,
也没有那镜子的残片,怎么可能知道这千年前的宝镜,还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惧
意。
  「这你不必管,你要镜子,我要月栖绯,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我从来不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他自己会弄到自己想要的,眼前的人不
可靠,他不能相信,就是今晚,他不需要任何人一定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真可惜。」古镜的幻影瞬间破碎:「原本我还以为找到了一个聪明人。」
只是转瞬之间,轩辕刹的身影消失无踪。
  「今天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任务?」一名太子府的侍卫问自己的同伴。
  「听说没了。」那人有些无精打采:「这三天真痛快,可惜我听统领说,今
天已经没我们的事了。」
  「这样……」第一名侍卫也显出几分沮丧:「要是还有前几次的偷袭就好了。
说不定还能再见识见识郡主的料事如神。」
  「哎……」两人齐齐叹气,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面前真站着梵倾:「啊,
太子殿下!」两人赶紧跪地:「属下,属下……」
  梵倾苦笑,不过三晚,他太子府的侍卫竟然都被栖绯折服,巴不得天天晚上
有人偷袭,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四天前,栖绯说要他府中侍卫三晚,便是知道宫中会来掳人。第一夜只来了
三人,还没进门,就被墙上设下的套子绊住,被府内的侍卫抓了个正着,塞到了
地牢。
  第二夜,栖绯待在了后园的竹林,三十个高手前来抓人,尽数被困在了竹林
的阵法中。折腾的半死,他太子府的侍卫只是过去捡人。
  第三夜更绝,刚入夜,府中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颗栖绯让邵峰做的药丸。
  宫中派来的一百人入府,还没走到栖绯房门口,便霹雳巴拉倒了一地,尽数
中毒。吹了半个晚上的冷风,才被挨个绑起来塞进了地牢。
  三个晚上,兵不刃血,用最简单的法子,退敌三次。他见过无助的栖绯,天
真可爱的栖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大显身手。
  绕过廊道,走进竹林,栖绯正坐在林中,身前放着从未被弹奏的古琴,不知
在想什么。
  梵倾走上前去:「今晚可要我来帮你。」
  「不必,今晚我要等的人就会来了,睡都不要留在西厢。」这一次,梵隐定
会亲自出马,「栖绯,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恩?」
  「楚风明日就要到了。」
  栖绯沉默良久。
  「梵倾,你信不信……」
  「什么?」
  「人会没了爱恨,没了七情六欲,就像我现在一样。」栖绯从位置上站起,
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这些时日,过去的事我忆起的差不多了,可是近来,面对
你们三人,我原本应该有恨,可是没有,面对皓哥哥,我应该有爱,心里却空荡
一片。就连我记忆中最珍视的竹林,也掀不起心中的一丝波澜。」
  梵倾愣住。
  「别把心放在我身上了。」她错身经过梵倾:「没有用的。」
  望向守在暗处的战羽:「战羽哥,你也一样。」
  他们早就发觉了,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让两个男子感到锥心刺骨的
痛。
  「只有一样东西能让栖绯变回从前的她。」紫衣男子悠然走入竹林之中,正
是赖在太子府的楚衍。
  「什么东西?」战羽追问。
  「寄魂珠。」
  「寄魂珠?」
  「恩,昶山楚氏流传着一个故事,千年之前,天命者月冉造出了寄魂珠,为
的是保存魂魄不死不灭,可是失败了,用过的人,一点点的失去七情六欲,变成
了行尸走肉。」
  「解除的方法。」
  「不知道。」
  「什么?」梵倾战羽异常恼火:「不知道?」
  「我只知道寄魂珠是关键,因为就是它封住了爱恨,至于解除的方法,只有
一个知道。」
  「到底是谁?」
  「天命者月冉。」
  深山之中,两人徐徐而行,一人是月冉,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天宇一夜成名
的神医晏非。
  晏非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自从那天清晨自己忽然被掳,已经过了五天了。
  还记得当时,只是转瞬之间他们就到了数百里之外,然后这人说要托他治一
个人就昏睡了过去,一天之后才醒来。再之后,就变成了骑马和步行。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朗鸣地界,而身前的人,似乎状况越发糟糕了,咳嗽,脸
色发青。最诡异的是,那头越来越白的长发。
  而他这个被奉为神医的人,却什么缘由都看不出来。额心的那个印记好像越
来越热了,好像接近朗鸣之后,有什么人在召唤他一样。
  身前的男子忽然转身,吓了他一跳。
  「我不能走了。」月冉的黑发已近全白。
  「恩?」
  「过一会儿,就会有姓战的人送你去南都,我只能送到你这里了。」他话说
的气喘吁吁,就像费劲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求你……」高傲的男
子第一次低头:「一定要救救栖绯,天宇的郡主月栖绯。」
  他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消失不见。
  夜,战羽还守在栖绯院中,打开手中刚刚接到的密函,稍稍安心。
  还好,自己的手下已经接到天宇神医了。他甚至都没有想到,就在前日他忽
然收到了宇文清岚写来的信。让他的手下在朗鸣地界接下那个少年神医为栖绯医
治。当时他喜不自胜,本想告诉栖绯宇文清岚的消息。可信上特意叮嘱他不要告
诉说,只能作罢。
  忽然,空气中的气息有变,战羽立刻戒备起来。他早料到今日会有人前来,
却未曾想来人竟会有如此恐怖的杀意。
  一道金芒闪过,他一个飞身躲闪过去。而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却已经多了一
个圆三尺的深坑。
  「不赖呀!竟然能闪过去,果然是月栖绯的一条好狗。」一身黑衣的中年男
子从阴影中走了出,他的面容和梵倾有几分相似,算的上是俊美,可脸上阴邪的
笑容却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让人忍不住厌恶。
  「把月栖绯交出来,朕会给你个全尸。」他额心闪出淡淡的金光,照亮了他
半张脸孔,更添几分诡异。
  「你就是朗鸣皇?」战羽抽出宝剑,持于身前:「伤栖绯的人,都要把命留
在这!」
           第089章南都之乱(中)
  「就凭你!」梵隐冷冷一笑:「凡夫俗子还想挡我的路!」一挥手,几道金
光射向战羽。战羽分毫不乱,闪躲之间向他刺去。
  梵隐身手不差,却未曾想到战羽动作会这般迅速,闪过了要害却被划伤了脸
颊。
  「你!」他怒发冲冠,眼中杀意更胜,身形快若闪电,一拳击裂了战羽防护
的左臂。战羽趁着此时,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该死!」呕出一口血,额间金光闪过,一股大力推开战羽,将他打出内伤。
  鲜血从梵隐的胸口流出,落在地上却变得漆黑如墨,受伤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周遭原本和缓的微风忽然变得狂暴。
  「你找死!」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一地的血却犹如巨毒
般,在草地上蔓延,所到之处焦黑一片。
  「敢伤我,我定让你尸骨无存!」此刻他再不像是朗鸣的帝王,更像是地狱
里来的恶鬼,带着阴狠的笑,妄图杀灭所有人。
  一股浓浓的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战羽在嗅到的那一刻忽然察觉不对,想
掩住口鼻却已经来不及了。
  「受死……」梵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因背后的剧痛僵住,回过头,栖绯已
将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一股奇异的力量通过匕首传入他的体内,让他的伤口根本
无法愈合。
  「梵隐,不要妄图不属于你的东西。」栖绯伸出右手,放在梵隐额前,那金
色的印记忽然暴涨出金光,椭圆形的金珠一点点地从他的额心显现,缓缓地抽出。
  「啊!!」梵隐发出痛苦的怒吼,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月栖绯,你放手!!」
  就在那颗珠子即将脱离梵隐之时。
  「栖绯,小心!」
  一支箭射穿了栖绯右手,那股大力甚至将她钉在了廊柱上,血从手掌流出,
染湿了她的衣袖。
  「栖绯。」战羽动弹不得,他看着屋顶上拿着弓箭的男子目眦欲裂:「轩辕
刹,你竟敢伤栖绯!」
  「伤她又怎样!」轩辕刹再次拉起长弓指向栖绯。
  寒风骤然袭来,轩辕刹丢下箭矢持弓挡住突袭的长剑。
  「伤她就要付出代价。」楚衍一脸怒意。
  「原来又是一条月栖绯的忠犬。」轩辕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道:「怎么,上辈子丢了性命还不够,这辈子还来示忠心?」
  「你又算什么?一缕没人要的残魄!」
  「你!」两人大打出手。
  「栖绯!」梵倾与楚衍一前一后落入院中,看到栖绯的右掌被箭穿透。他愤
怒至极地看向妄图给栖绯致命一击的梵隐。
  「住手!」
  「梵倾,你想造反么?」
  「如果你是我的父皇,自然要听你的,可你还是么?」
  梵隐几乎咬碎牙根,他知道自己无力对敌,只能愤恨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丢
向栖绯。梵倾飞身挡在栖绯身前伸手接住。就趁此时,他额心光芒大胜,消失无
踪。
  刚刚的一切都落入轩辕刹眼中:「楚衍,看来今天要放过你了。」他虚晃一
招,退入暗中销声匿迹。「来人,宣太医!」梵倾抱起栖绯大声叫道!
  梵隐踉跄地回到寝宫,血染红了他走过的廊道。那个该死的月栖绯,竟然敢
伤他,还有那个逆子梵倾,不听话的棋子一定会毁掉,他要杀了他们,现在就派
人连夜围剿太子府,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来人呀!来人!」半响,竟然没有一个人进入这寝宫:「来人!」
  「别叫了。」轩辕刹站在寝宫门口:「你又想做什么,围剿太子府?真是天
真呀,除了你这皇宫大内,八成的兵权已经落在梵倾手中,难道你不知道么?
  恐怕你刚派兵马出宫,这皇帝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连月栖绯这几日施计策引你亲自出宫,都看不出?你这个皇帝还真是白当了!

  梵隐气急败坏:「你又算什么,天宇后宫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我朗鸣还用不
着你来指手画脚。」他向下一瞥,正看到轩辕刹流血的手掌:「没有用的丧家之
犬。」
  轩辕刹并未被他激怒,而是几步走上前:「梵隐,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
境。」他伸出左手,梵隐本来就松动的印记开始震动,不是被拔出,而是一点点
的深入再深入,就像要进入他的脑髓一般。
  「啊!!!你在做什么?」他不停地在自己额前抠挖,试图将那越进越深的
珠子弄出来。
  「做什么?之前我或许不能将你怎样,但现在……既然活人无用,那就死吧!」
  「啊!!!」痛苦的嚎叫响彻整个空旷的寝宫,片刻之后再无声响。
  「梵隐。」
  男人已经没了呼吸,瞳孔已经涣散,前一刻还活生生的朗鸣帝王此时已经成
了一具死尸。听到轩辕刹的召唤,尸身从如墨般漆黑的血液中站起。
  「召集全部禁军。」
  「是……」梵隐的声音无力僵硬,在暗夜中诡异的回荡。他动了,缓缓地走
向门外。
  见梵隐离去,轩辕刹看了看自己右手,本应完好的手掌此刻流着血,那伤痕,
就像被弓箭一箭刺穿。
  「月栖绯!」他狠狠握拳,不在乎鲜血直流,只剩下深深的恨,总有一天,
他要摆脱这该死的宿命!
  「喂,女人,你就不能让人省心些?」韶峰一边唠叨着一边给栖绯上药:
「之前是差点儿断了腿,现在手又被人弄了个对穿,下一次是不是……」
  「韶峰!」梵倾糟糕的脸色让他赶紧闭了嘴。
  「栖绯,还疼么?」战羽恨不得这伤是在自己身上。
  栖绯摇了摇头。
  韶峰看了看两人,放下栖绯的手去看自己的药瓶。
  「怎么?」正在做门神的楚衍问道:「你难道弄错药了?那我一定扒了你的
皮。」
  「呸呸呸!我一代鬼医怎么可能犯那种错?一个个不把我供着还各个拿我出
气,这年头真是医者难为。」他又小声嘀咕道:「这种药止疼不怎么样呀!怎么
可能不疼?」
  三个男人均是武功高手,更是把他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韶峰!(鬼医)!(你这个混蛋)!」
  眼看自己就要挨打,江湖郎中一个劲儿地向栖绯使眼色。
  栖绯本不想理,可看到梵倾揪着韶峰的衣领,战羽抽出宝剑,楚衍打算踢他
屁股这幕还是决定帮这个家伙一回。
  「梵倾。」
  「栖绯,怎么了?」
  几人注意力纷纷转移,欠扁的鬼医幸免遇难。
  「轩辕刹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如果今晚无事,那明天必定有变,我们应该早
做应对。」
  「病人切忌思虑过重……」庸医小声唠叨,只有这句得到了众人首肯。
  可就在此时,梵倾的暗卫忽然来报。
  「太子殿下!」他甚至慌张地忘了让他人回避。
  「太子殿下,皇宫有变!」
           第090章南都之乱(下)
  「太子殿下,宫中出事了!」
  几人心中有些疑惑,出事是意料之中,却不应该这样快。
  梵倾沈声问道:「出了何事?」
  「皇上忽然召集所有禁军……屠宫。」
  「屠宫!不会吧,难不成这朗鸣皇疯了!」邵峰说出了几人的心声。
  房外喧哗骤起,战羽推开门,便见远处的东方火光冲天。
  「应该是朗鸣皇宫的方向。」
  梵倾的脸色极差,即刻下令:「继续探查,召集太子府暗卫,调集城中所有
兵马,随时准备迎战!」
  「是!」
  「控制火势,切勿蔓延至皇宫之外,伤及百姓。」
  「是!」
  天空的升起一轮赤月,朗鸣深宫中已没了生气,没了人声,宫女,太监,甚
至后宫嫔妃,一个不剩地死在了禁军手下,成了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邪魅的男子坐在尸山之上,看着下面的禁军。他们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列列的行尸,身上散发着腐臭,留着黑色的血,污染了皇宫中的每一块土
地。梵隐站在禁军前,等待着轩辕刹的下一个命令。
  「出宫,屠城!」
  城中的兵马已经调度完毕,只等梵倾下令。而太子府大厅之中,三品以上的
官员皆聚集于此,还在迟疑。
  「太子,您要带兵入宫?这万万不可。」
  兵部尚书还在谏言:「这可是犯上大罪!」
  其他大臣随声附和。
  「不瞒诸位,父皇近日来性情大变,本宫怀疑,他已经被妖物控制。」
  「这……」众臣依旧迟疑。
  栖绯等人站在梵倾身后,觉得这帮老古董真是无药可救。
  「太子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气喘吁吁的兵士冲入厅中。
  「说!」
  「皇宫所有宫人皆被禁军屠杀!此时大队人马已经杀出皇宫,冲出御道,兵
分四路屠城,太子府侍卫不敌,已有半数阵亡,万分紧急,请求救援。」
  众大臣面色如土。
  「调集东,北,南三方兵马,截杀禁军,西卫召集民众,从西门出城躲避,
直至南都事态平息!」
  「是!」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栖绯离开混乱的人群,被梵倾发觉。
  「栖绯,你要去哪?」
  「朗鸣皇已崩,我必须去取回来回该拿回来的东西。」
  梵倾僵住,王公大臣更是无比震惊。
  「你说什么?皇上他,皇上他已经崩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天宇的郡主,
莫非这些都和你有关!」
  左丞有些激动地冲到栖绯面前,被战羽拦住。
  栖绯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如果她不取出昶山土镜,是不是一
切就不会发生?
  她不知道。只知道,梦里的那个人反复对她说,创世镜的碎片要尽快集结。
如果不能,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像千年前一样面临崩塌。
  「等等!」手被梵倾拉住:「我和你一起。」
  「太子,万万不可!」
  「邵峰,你保护梵啸,其他人太子府侍卫护卫各位大人出城!」再不理会那
些臣子,拉着栖绯走出太子府。
  街道上极为混乱,皇城的东北方的战火快速蔓延到了四面八方。不计其数的
居民被城中的护卫军带出家门,送往城外。
  「南都出了什么事?」城门守卫被抓住了手臂。
  「滚开,赶紧出城,别耽误时间!」那守卫愤愤回头,看清身后男子是谁时
连忙赔罪:「原来是楚公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南都到底怎么了?」楚风心乱如麻,他昼夜兼程就是为了能早一刻看到栖
绯,现在南都已在眼前,却好似有了什么意外,心中焦急万分。
  「楚公子,您还是赶紧离开,现在皇城里头出了一群恶徒,正在四处杀人,
太子已经下令截杀他们,等事态平息才能入城……」
  「啊!楚公子,楚公子!」还没等他说完,楚风飞也似地冲进城内,将守卫
远远甩在身后。
  栖绯等人已经到了战斗最激烈的城东,这里的战况让人忧虑。
  「禀太子,皇宫内的禁军三千却堪比数万大军,且极难杀死,城东军士不敌!」
  梵倾正要下令后退,被栖绯叫住。
  「战羽哥,带我去看看。」
  「好。」战羽抱起栖绯,几个纵身,已经到了百尺开外的一处屋顶。
  激战还在继续,城军死伤无数,而那些禁军行动虽然迟缓,却仿佛不知疼痛
一般,无论断臂断腿,依旧前行。
  「战羽哥,下去砍掉那人的头。」
  战羽放下栖绯,飞身到一名被攻击的城军前,一剑砍下敌人头颅,那尸身前
行几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不能动。
  「下面的城军听着,只要砍下他们的头,便可以将他们杀死!」栖绯的话犹
如一剂救命良方,让城军看到了希望。
  战羽迅速将栖绯带回梵倾身边。
  「梵倾,这种行尸唯有头部受到重创才会死去,可暂时下令退避,先用火攻
缓住他们脚步,在用箭矢刺穿他们的头颅,若还有能行动的,就用剑将他们的头
砍下。」
  对栖绯的话梵倾深信不疑:「即刻下令,按郡主说的话做,还有,如若谁看
到附身皇上的妖孽,立刻来报。」
  「是!」
  城军不再被动,形势飞快逆转。
  「报!皇上,不,妖孽就在东北方三里远处。」
  几人正要前行,被暗卫拦住:「主上三思,那妖孽不畏火烧,不畏箭矢,还
能发出杀人的金光,现在已经有无数人死在他手上,您还是出城为好。」
  「身为朗鸣太子怎么能临阵退缩,更何况,那还有本宫的父皇。」他必须守
护自己的臣民,而不是站在出生入死的战士身后,这是他的责任,更是身为朗鸣
皇子必须做的。
  梵倾拉住栖绯,交给战羽:「带栖绯出城,护她安全!我会把父皇额前的珠
子带回来的。」
  「我不走。」栖绯拒绝:「你不是他的对手,对付梵隐,只有我有胜算。对
付他不能妄动,被伤到就可能变为行尸。」
  「不行!就算如此也不行!」面对那么危险的敌人,他不能妥协,他不能让
栖绯再受伤:「听话,出城,总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派人护送郡主离开。剩下的人跟我走!」
  「不行……」这一次,战羽没有听从栖绯的命令,他深深地看了梵倾一眼,
抱起栖绯,转身就走,为了栖绯的安全,就算忤逆她也无妨,之后他会任凭她处
罚,即使不要他了也没关系。只要不再眼睁睁的看着栖绯受伤却无能为力就好。
  「战羽哥,放开我!」任凭栖绯敲打他的胸膛,仍旧不放,他不能放手,他
要带栖绯到安全的地方。
  看到栖绯离开,梵倾指挥手下暗卫:「众人听令,围剿妖孽!」
  「围剿妖孽?」邪魅的声音从屋顶响起,抬头,轩辕刹拿着一把长剑站在屋
脊之上,剑尖上的鲜血不停地滴落:「那你们就试试看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房子的另一头急速掠下,重重地落在路
中央,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梵隐犹如一只刚刚解放的野兽,额心闪着金光,周身充满杀意,原
本灰色的瞳眸发出诡异的幽光,他四处张望之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
步。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朗鸣的皇上,只是一个杀人狂魔,所到之处只有杀戮和鲜
血。
  「一队撒网,二队射箭,三队刺杀!」梵倾下令。
  「是!」
  一个飞跃,落至屋顶,抽出宝剑指向轩辕刹。
  「你让我朗鸣内乱,瘟疫肆行,现在又屠杀宫人和百姓,今日我梵倾定要让
你死无全尸!」
  「好呀!」轩辕刹甩去剑上残留的鲜血,带着残酷的笑,冷冷说道:「就看
我们今天到底是谁横尸当场!」
  「战羽哥,快放开我!」栖绯挣扎着,依旧无法离开他的怀抱。
  战羽也不回应,只是飞快地向西城门飞速前行。他的身后紧跟着楚衍。
  焦躁地挣扎:「梵隐已经被神器中的杀意控制,梵倾敌不的,我还勉强有些
胜算,快带我回去!」
  「不行。」
  栖绯咬了咬牙:「楚衍,带我去梵倾身边,这是命令!」
  下一刻,还没等战羽反应,他已被楚衍点住了穴道。
  「楚衍,你!」
  「抱歉,公主的命令,我必须遵从。」楚衍从战羽怀中抱出栖绯:「只要一
刻钟,你的穴道就会解开。」转身向来路奔去。
  「公主是何时记起我的。」他的目光有欢喜,有怅然,还有掩饰不了的憧憬
和爱怜。
  「我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一个忠心的侍卫,为她死去的梦,梦里,那个
人说,若有来世,还要护她左右,不离不弃。
  「啊!」又是一声临死前的哀鸣。
  「铛。」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怎么了?朗鸣尊贵的皇太子,听到了么?他们的哀鸣。」轩辕刹和梵倾对
峙之时,不停地说着动摇人心的话语:「你的手下快死绝了呢。」
  「一队,换阵法!」两人实力相当,可梵隐却不得不在对峙之时对下面的属
下下令,不由得落了下风。
  「你还在坚持什么?他们杀不了那个怪物的,不如束手就擒,我会给你们一
个全尸。」
  「住口!」
  「啊!」
  「铛!剌剌……」剑与剑刺耳的摩擦掩盖不住下方绝望的叫喊。
  「放弃吧,我会让你们痛快的死。」
  「住口,轩辕刹!」梵倾的战意被梵隐激起,怒火让他的攻击越发犀利,轩
辕刹一不小心被刺伤右手的手腕。
  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看来我要认真些了。」右手换做左手,凌厉的剑势
瞬间将梵倾压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剑气从他的后方袭来,只能躲闪。
  「楚衍,栖绯,你们怎么来了!快离开!」
  「我说过,对付那个东西,只有我来。」栖绯站在屋顶上,口中似乎念了些
什么,额心发出土黄色的微光,她对着梵隐的方向伸出手。
  「月栖绯!」轩辕刹怒急,他试图冲向栖绯,但即使他的剑法在好,也无法
敌国梵倾楚衍两人。
  「吼!」下方的梵隐发出怒吼,他丢下攻击他的那些暗卫,捂着额头,艰难
地走向栖绯,即使这样,也已经不能阻止他额间蠢蠢欲动的金色珠子。
  「啊!」随着他的又一次尖叫,所有的行尸被召集到附近。
  没有人发觉,一名使用弓箭的行尸的箭头已经对准了栖绯。
  「栖绯,小心!」梵倾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人挡在栖绯身前,用身体接住了这一箭!又是一箭,无数的箭向他和栖
绯的方向射来,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直到迟来的战羽将
那些人的头颅砍下。
  「楚风!」
  「栖绯,能见到你……太好了……」能保护你太好了。
  栖绯愣住了,咒术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慌忙抱住即将倒下的男子。
  「栖绯,还记得么?」他无力地伸出右手:「我说过,我爱你……」很爱很
爱。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耻也可,他真的只想要栖绯好好看看自己,哪怕还有
从前的一点点的依恋和喜爱都让他欢喜,让他这辈子都不遗憾。
  可是没有,除了淡淡的怜悯,什么都没有。少女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
都没有说出口。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血从胸口流出,染湿了栖绯的衣襟,一点点沾染了那颗被放在胸口的寄魂珠,
微弱的光芒开始闪耀,却只是轻薄的,转瞬即逝。
  「啊!」梵隐趁此机会冲上屋顶,一掌劈向栖绯,梵倾撇下轩辕刹,挡下了
他这一击,被那股大力重重地抛向地面。
  「哈哈!」轩辕刹狂笑出声:「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他的笑声戛然而
止,因为楚衍已将宝剑插入了他的胸膛。
  「……你,你竟然用了禁术……」
  「那又怎样!」
  「好,好……」轩辕刹猛然后退,忽然消失不见。
  楚衍剧烈地喘着粗气,好像刚刚的那一招用尽了他的全力。身后的寒风袭来,
他却再没有了反抗的余力,只能任由梵隐的一掌打向自己,步入黑暗之中。
  战羽抱着栖绯试图逃离,可刚刚落到地上,就被梵隐击倒在地,血流了栖绯
一身。他只能眷恋地看了栖绯一眼,奋力迎战,可在悬殊的力量差距之下倒下。
  「战羽哥……」念动魔咒,却没有效……
  梵倾看着梵隐走向栖绯。
  「栖绯……」她不能留在这,一定要离开,不能再让她受伤了,就算踏过他
的尸身也不行!:「快逃……」无力的声音犹若蚊蝇:「快逃……栖绯……求你
快逃……」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他再也看不到她,也希望她能幸福的
活下去。
  他的腿已经断了,只能爬过去紧紧抱住路过自己身前的梵隐双腿,让他不能
顺利前行。
  梵隐向前走,却发现自己的脚下有一个障碍,他用力甩了甩,那障碍固执地
纠缠在他身上,低下头发现是刚刚伤他的男子,灰色的瞳仁怒瞪:「死……死…
…」
  毫不留情的拳头打断了梵倾的手臂,他却依然没有放开。
  「死……该死……」又是一拳打断了梵倾的肋骨。
  「栖绯……」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再也无法磨灭。
  一滴眼泪从栖绯的眼眶流出,滴在染满鲜血的寄魂珠上,一滴又一滴。
  栖绯,你在为我哭么?梵隐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我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
谁都不想,我不说我爱你,却其实一直将你放在心底,看到你为我流泪,竟然让
我觉得死亡也不那么可怕。
  梵隐扒下梵倾已经瘫软的身体,再次前行,而栖绯却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此刻她的脑中反复重复着刚刚的画面。楚风挡在她身前的摸样,楚衍为了他倒下
的摸样,战羽为她奋力抵抗的摸样,还有梵倾……
  为什么胸口这么痛,痛苦到无法呼吸视听。
  寄魂珠忽然发出绚烂的七彩光芒带动栖绯额心的印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啊!」梵隐,然后是无数的行尸发出哀嚎。
  顷刻之后,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一身鲜血的栖绯还站在原地。
  「梵倾,楚风,战羽,楚衍……你们醒醒!」她一个个的叫,希望他们能醒
来,却无人能够响应。
  「哎?这是怎么回事!」
  「韶峰,你终于来了!」栖绯踉跄地走向韶峰,泪水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快救救他们,快救救他们。」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别乱动!我给你止血。」
  「别管我!快救他们,快救救他们!」这是韶峰第一次觉得慌乱,面对几乎
四个没有气息的人并不让他焦躁,可是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
好。
  「好,好!我先看他们的伤势,你别动!」
  他冲过去挨个探查,每个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还好都没断气,他飞快施针,
护住他们的心脉,微微松了口气。
  「你放心吧……」他回头,却见一名红发红眼一身黑衣的男子将栖绯抱在怀
里,而栖绯已然昏迷。
  「快放下她!」
  「放下她?」男子的声音低沈富有磁性,带着玩味:「我从千里之外赶来,
可不是为了放下她,而是要带她走!」话音刚落,周围气息骤变,本来微凉的空
气,急速升温,几乎让人无法喘息。
  「……你是谁?」韶峰再也受不了那不停攀升的热意,跪倒在地,可他不能
眼睁睁的看着栖绯被带走。
  「我是谁?」男子额心的印记发出红光:「沙漠之主!」
  说完,一阵炙热的旋风将他包裹,顷刻之间男子连同栖绯一同没了踪影。
  「这回糟了。」韶峰苦笑的看着身边的几个男人,他们醒的时候,恐怕就是
他跑路的时候了。
              第四卷西沉之恋
           第091章温暖(限前奏)
  天宇东都,御书房中,轩辕皓把御案上的奏折拿起又放下,他在等着从朗鸣
来的消息。若不是因为前几日西沈就出了状况,他也不会留在东都。
  「启禀皇上。」
  「可是朗鸣有了消息?」
  「未曾,西沈边境内乱有了新消息。」
  「说。」
  「赤狼一族占据西沈以西,以烟澜沙漠,源河为界自立为王。」
  自从上任西沈王离开,边境空虚,现在宇文长风又不知去向,只能派人去平
息内乱:「召集群臣。」
  「是!」
  「战恒,再去看看,南都的消息到了没有。」
  栖绯,你现在还好么?无论你在哪,总有一天,我会接你回来。
  本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南都人心中仍是一片阴霾。战死兵士的尸体,还没来
得及掩埋,行尸的尸身还未焚烧,而他们的太子更在重伤昏迷之中。
  「邵峰,你给我说清楚!」梵啸扯这邵峰的衣领,为什么他刚刚醒来,不但
栖绯不知所踪,自己的兄长更是重伤昏迷。再加上楚风,战羽,还有楚衍生死未
卜。
  「那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
  「不行!」
  「她被人带走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被谁带走了!」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他说他叫赤王。」
  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说清楚一点儿,他长得什么摸样?」
  「红发红眸,个子很高,像是天宇西沈境外的人。那个……」
  「快说!」
  「你是不是应该善后一下……」现在南都还有无数的烂摊子。
  「五王爷!」哭哭啼啼的老臣们冲入梵倾休养的房间:「你终于醒了,还请
您快快主持大局。」
  昶山古墓之中,月冉从幽深的墓穴中走出,银发白衣让他在雪地上的身影越
发飘渺。
  昶山山顶上的冷风依旧那么凛冽,而他千百年不曾掀起过一丝涟漪的心湖,
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注入了他不熟悉的感情。
  他想见栖绯,这股欲望那么强烈,甚至无法抑制。
  是因为宇文清岚已经消逝的意识么?还是因为他残留在自己身体中的记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履行使命的时候就要到了,而在此之前,他必须
扫去那些逆天而行的障碍,然后,他就可以去见想见的人……
  西沈以西,沙漠之城的赤都,赤王所在的宫殿中,红发红眸的男子坐在床边,
痴痴地看着依旧在沈睡中的栖绯。
  她身上细碎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侍女也为她换上了洁净的衣衫,人却迟迟
没有醒来。
  栖绯睡了一天一夜,他也看了一天一夜,还是舍不得移开眼。
  「水……」
  他赶忙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半抱起栖绯,将杯子放在她嘴边,
缓慢倾斜,喂入她的口中。他的动作太不娴熟,有一半的水从栖绯的嘴角溢了出
来,染湿了他们的衣襟。
  水浸透了少女的中衣,轻薄的衣料紧紧地贴在了少女的胸口,水渍晕开晕开,
微凉,刺激了敏感的肌肤,左边的红豆悄悄滴立起,将衣服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突
起。
  男人原本只是在一心一意地喂着少女喝水,可当一杯水喂下,他想要放下栖
绯的时候,却看到了眼前诱人的春光。
  微微有些凌乱的中衣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悄悄立起的红豆。他不自觉地咽
了一口唾沫,觉得下身开始胀痛。
  少女因为炎热红透的脸颊看起来那么可口,让他想要品尝。
  不自觉地低下头亲吻少女的脸颊,光滑柔嫩的触感似乎激起了他欲望。脸颊
已经不能让他觉得满足,舔上栖绯嘴角残留的水渍,绞入自己口中,甘甜可口。
  忍不住覆上粉红色的唇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深入再深入。她的舌很软,
很甜,甚至想让他吃入腹中,又舍不得让她受伤,只能不停的纠缠,用力卷起,
在眷恋的放开,然后舔舐少女口腔中的每个角落,让她染上自己的味道。
  「恩……」栖绯的低吟让他更加迷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天里,赤狼族的人曾经给他献上过无数的少女,
却只觉得厌恶。看就在看到栖绯的第一眼开始,他便不能放手了。想要占有,非
常想。本来是因为那个神秘力量的召唤,但现在是为了自己心中怎么都压抑不住
的渴望。
  栖绯好像察觉了什么,双眼微微睁开,却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好像是
长风吧,为什么他的眼睛和头发是红色的?为什么他在吻她?其他人在哪?对了,
他们倒在她面前了……他们已经不在了么?自己又在哪?
  为什么她觉得好冷,很冷很冷。
  眼前的人再一次覆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舌头伸入了自己的口腔,好温暖呀,
他的身上好温暖。忍不住伸出舌汲取那些来之不易的温度。和那个柔软的舌纠缠。
  左胸被一只手重重的抚摸,腰际的手开始慢慢向下,而她却不想拒绝,也不
能拒绝,太冷了,只有面前的人才能让自己觉得还活着,他的身上,好暖和呀…

           第092章欲望之夜(上)限
  身下的少女那么可口,让他想要将她即刻拆吃入腹,可她太过纤细柔软,就
好像稍稍用力就会碎掉。男人努力压抑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的动作尽量温柔一些。
温柔的亲吻,轻柔的揉搓。
  可他的所有自制,都在栖绯响应的那一刻崩塌,然后再也忍不住想要尽全力
索取,占有。
  他的唇舌狠狠地在少女的口腔中攻城略地,右手用力揉搓她柔嫩的酥胸,左
手沿着那诱人的线条向下掠去,滑进少女的双腿间,覆上她光洁的阴户。少女的
身上微凉,只有那甜美的桃花源散发着一丝丝略带潮湿的热意,似在邀请。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飞快地脱掉两人的衣衫,洁白的酮体展现在了他的面
前。少女身上细碎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那点点的痕迹,却好似在神造的完美躯
体上点缀了一些缺憾的美丽。让男人甚至有了膜拜的冲动。
  「冷……」栖绯的口中发出难过的呻吟,微眯的双眸没有焦距:「好冷……」
  他连忙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将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甚至都没有去想,为
什么在这炎热无比的宫殿中,栖绯仍旧觉得寒冷。
  「好暖……」栖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脸颊贴在男人的颈项,酥
胸紧紧地贴上男人结实的胸膛,大腿根部不由自主地婆娑着男人硕大的欲望。
  这无疑是致命的春药。
  男人再也忍不住,将她狠狠地压在床上。所有的动作开始变得狂暴,他的吻
在洁白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象征占有的印记,双手将柔软的白兔捏成一个又
一个形状,这还不够,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中指狠狠地插入了少女的下体,抽插,
抠挖,激烈地做着进入前的准备。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少女敏感的身体流出了
蜜汁,染湿了男人的手掌,落在床单上,留下淫靡的痕迹。
  「啊!」细碎的呻吟从栖绯的口中溢出,身体上的温暖和欢愉让她动了情,
更让男人疯狂。
  他再也不能忍耐,狠狠掰开栖绯的双腿,让她的全部展现在自己面前,然后,
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巨大一举攻入。
  两具肉体紧密地相嵌在一起,「啊!」双双发出呻吟,女人是痛楚,男人是
快慰。
  突入其来的胀痛让栖绯开始挣扎,这无疑是加大了男人的刺激。原本他想等
到栖绯适应了他的巨大再开始下一轮的进攻,可是现在,想方设法想将他挤出身
体的小穴更像是在勾引,那极致的快感让他疯魔,无法忍耐。
  扯起少女的双腿环在自己的腰际,两手像铁箍般重重地抓住少女的腰肢,向
自己的方向压来,健腰随之狠狠一挺。
  「啊!」极为猛烈地一击让栖绯再次尖叫出声,痛苦,夹杂着隐隐的欢愉,
还有那从下体传来的舒适的温暖,让她迷失了所有的理智。
  「啊,啊!」随着男人猛烈的抽插,她只能不停地叫着,随着男人的抽插抖
动。
  小穴的感觉太美好了,柔嫩,温暖,湿润,紧紧抵绞住自己的分身,插入时
迎接,离开时挽留,好像一千张小嘴儿在用舌尖细细舔允。他甚至想埋进那里不
离开。对了,那尽头处的花房,他也要好好对待,感谢它亲吻自己顶端时带来的
快感。
  他松开少女的腰肢,一把将她的双腿压到了她的胸前两侧,然后自己重重地
压上栖绯的胸膛,将自己分身更加用力的插入那勾人的小穴,在碰触到那个不时
亲吻他顶端的宫颈时,狠狠地顶开那小小的缝隙。
  「啊……」吻上少女,将她的尖叫吞下,舌与下体一起在她的口里、穴里任
意肆虐。
  胀痛让少女想要躲避,想把被掰开的两腿合拢,而这个动作,让她原本便紧
致无比的甬道越发勾人,甚至让男人感觉到了极致快感中的疼痛。
  「啊!」他发出一声低吼,像野兽一般野蛮地将宫颈顶开,插入。
  「啊!」痛楚,快慰,一同向他们涌来。少女再也无力挣扎,她的身体彻底
瘫软,双腿无力地任凭男子随意摆弄,像溺水的鱼儿一样张口喘息,然后在男人
的唇舌的纠缠中,拉出一条条淫靡的银丝。
  「舒服么?」男人的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却依旧固执地等待少女的回答:
「舒服么?」随着问话,又是狠狠地一次次挺动。
  「啊……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期待那
温暖,却又害怕他坚硬的欲望将身体刺穿,绝望的快慰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
能任凭那渴望又惧怕的东西在自己身体中一次次的挺入离开,开辟新的领地。
  男人的力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时不时冲入那柔嫩又脆弱的宫颈,让
那独特的快慰攀升到自己的尾椎。
  快乐的并不仅仅是男子,栖绯也在那汹涌的撞击中得到了无法形容的快感,
被占有的滋味,被抚摸的舒适,被紧紧涌入怀抱中的温暖。
  越来越多的快感在栖绯的身体里堆积,逐渐掩盖了那些之前感觉到的痛意。
让温度不停地攀升再攀升,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抱住男人的双肩。
  而她的动作,更是刺激了身上的男子。他原本就血红的双眼越发深邃,甚至
带上了两人都无法察觉的浓重的,无论什么都无法化去的爱意。随之而来的,是
身体上的诚实,更加激烈的索取。
  「啊!」随着栖绯的尖叫,一股热流从身体深处流出,浇在了男子的分身上,
从细密的缝隙中溢出,而更多被堵在了她身体内,无法释放。
  栖绯得到了高潮,而男子还没有释放自己的欲望,这个动人的欲望之夜才刚
刚开始。
           第093章欲望之夜(下)限
  「你真美,真的好美……」
  朦胧中,栖绯听到男子的赞美,她费尽全力睁开眼,明明身上的人是长风,
为什么他的长发眼眸都是火一般的红,它们很美,也很鲜艳夺目,可却不应该属
于长风。
  是她看错了么?她在哪?这里是否又一场梦境?
  忽然,血红的色泽让她想到了什么,鲜艳的颜色刺激了栖绯的感官,让之前
的那一幕再次浮现。
  楚风,楚衍,战羽,梵倾倒在血泊中,她却无能为力……还有梵啸,至今为
止都没有清醒的梵啸,和不知所踪的岚哥哥……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
  「都是我的错……」栖绯开始挣扎:「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在就好了,
是不是每个人都不用面对痛楚和伤害。
  「女人,你怎么了?」
  她听不到男人的关切的问候,那些景象轮流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原本便无比
混乱的栖绯,更加脆弱易碎。泪水从的眼角流出,在那一刻狠狠抓住了男人的心。
  那泪水让男子觉得心如刀绞,仿佛那刻骨铭心的痛楚通过眼泪传到了他的内
心深处。
  「别哭,你别哭……」他笨拙地安慰着:「别哭。」可他的话,却让少女哭
的越发厉害。
  栖绯隐忍的太久了,那些耻辱的记忆,那些曾经美好甜蜜的回忆,一同随着
骤然回归的感情充斥了她的脑海,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哽咽着哭泣,如果不在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那些伤痛,快乐是不是都会随着自己的死亡沈寂?
  「不行,你不能离开!」男人宣誓一般地捧起少女的脸颊,重重地吻下,啃
咬她的唇瓣,翻搅她的口腔,告诉她,自己的渴望和需要,和她必须存在的理由。
  炙热的吻意外的让栖绯平静下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意外的心安,甚
至不想拒绝男人的索取……她要用堕落麻醉自己,不在意那些过去。
  「你是……你是……长风么?」这个吻,他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好像青草
的芳香将自己包围。
  「长风?」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恼怒。
  原本在等待少女恢复的他不由得再次开始了自己的韵动,用力撞击少女的脆
弱,让她发出甜美的呻吟。用自己暴躁的行动,告诉她自己不是替代品。
  「我不是什么长风,我是赤王,叫我赤!」
  「赤?」可他明明是长风呀……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将她压在身下,为什
么她自己却未曾觉得抗拒?反而觉得安心。
  迷乱中的栖绯不懂,可是她明白,自己需要那温暖,被拥抱的温暖,被占有
的温暖,她太冷了,不仅仅是身,还有心。
  不知为何,在男人的身下她甚至不觉得耻辱,仿佛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仿佛
应当回应。她试探的动了动,不是抗拒,而是生涩的迎合。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近彻底黑下,房间内的温度没有随着落日降低,而是不
断的攀升。
  少女的响应让赤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借着那淡淡的微光,看清
了少女身上的每一处诱人的角落。那些美丽绚烂的风景。
  无论是女子的迷茫的眼,因欲望染红的双颊,还是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让
他那么喜爱和欢喜。
  两人相互嵌入包容的部位传来的快感让他越发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不满足,
想要索取得到更多。他想看到她每一种表情,占有她身体的每一寸。
  「我们换一个姿势可好?」说着却没有停下,几个猛力的进入,让栖绯只能
发出无力的呻吟。
  沈浸在爱欲中无法自拔的少女根本无法响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强盗理论在床上总是最受欢迎。
  他不舍地暂时抽出了自己的分身,拔出的动作不但发出「!」的一声淫靡的
声响,也带出了许多甜美的汁液,他飞快地将栖绯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然后
锢起她纤细的腰肢,对准自己的分身,再一次猛烈的进入。
  「啊!」
  这个体位让两人感觉到了不同的滋味,让男子时而轻缓,时而迅猛的冲刺更
加顺畅。
  「舒服么?」赤在覆在栖绯身上,用一条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肢,用另一只
手不停地在栖绯身上游移,点燃越来越多的火苗。
  是的,很舒服,他的温暖彻彻底底的传给了自己,那种带着酸涩和痛苦的快
慰几乎堆砌到了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抽插的分身忽然刮到栖绯甬道中一个软软的突起,刺激的感觉,让栖绯发出
难耐又快慰的尖叫,骤然收缩起下身的肌肉,瞬间箍紧的感觉差点儿让身上的男
子几乎失控,额头上的汗水滴在雪白的脊背上,和栖绯的汗水融合在了一起,沿
着嫩滑的肌肤,落下,染湿身下的床单。
  「啊!别……别碰那里……」男人在隐忍过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他减缓了
自己的速度,仔细地开始寻找那一处让两人疯狂的软肉。很快,在栖绯的下一次
尖叫中,他成功地再一次开启了少女身体中的一处秘密。
  「就是这里,对吧……」他循着记忆用力一撞。
  「啊!」栖绯开始拼命挣扎,双手无助地抓向前方,试图逃离男子的钳制,
可是她微弱的力量无疑只能加大男子的快感。锲而不舍地撞击,换来栖绯一声又
一声的尖叫,直到那一个临界点再次到来……
  这一次,男子在那一刻抽出了自己的欲望,他想要看到少女在自己身下绽放
那一幕。
  随着桃花源入口的收缩,带着甘甜味道的透明的汁液从小穴中射出,仿佛扩
散到了房间的每一处。
  「我喜欢你。」
  他再一次猛力插入,板过少女的脸颊和自己深吻在一起,占有,松开。
  「我爱你。」
  初遇的那一刻就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直以来就等着这一次的相
聚。
          第094章我们的初遇(微限)
  湛蓝的天空,微凉的空气,仿佛数千年都不曾散去的梨花馨香缭绕在自己的
鼻尖。
  栖绯正坐在一棵高大梨树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零星地洒在身上,暖暖的
有些发痒。
  她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掌,又是梦么……婆娑了一下身旁的树干,
粗糙的触感,真实无比。
  「月都的天气真糟糕。」抱怨的话忽然从树下传来,打断了栖绯的思绪。让
她没有来地有些恼火,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梦,有了梦中人物的情绪。
  「真潮湿。」抱怨还在继续。
  竟然有人挑剔月都的气候!虽然这里算不上四季如春,却是整个大陆最美的
都城,下面的人真胆大,身在皇宫还敢说月都的坏话。忽然有些好奇,悄悄地,
从茂密的枝叶间探出头。
  树下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戴着帽子的土黄色斗篷,把自己包裹的
严严实实,他的背影高大又魁梧,一看就是来自月都以外,或许又是一个自大的
皇夫候选人?
  估计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栖绯坏坏一笑,搓了搓手掌。
  「喂!接着。」
  男人一愣,回过头,如天仙般的少女已经近在咫尺,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
重重地压倒在地。
  斗篷的帽子滑下,红发,红眉,火红的双眸,鲜艳的色泽闯入额栖绯的眼眸。
果然不是月都人,只是男子的脸庞意外的年轻,似乎和自己年龄相仿,而且明明
是粗狂的线条,却意外张着一张俊秀的脸庞。
  此刻,他棕色的脸庞有些潮红,眼睛目不转睛瞧着栖绯。
  「笨蛋!」栖绯很快就从惊愕中缓过神,坐在男人身上的大放厥词:「接个
人都接不住。」说完,用自己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向少年的额头:「背后说坏话
家伙不能原谅,我代表月都惩罚你!」
  少年被弄得一愣一愣,好不容易退去了红潮:「你是谁?」他任凭角色少女
坐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恼火,却怎么都发作不出来,反倒希望她能够陪在自己
身边久一点儿。
  「我是谁?」栖绯笑了,这笑容胜过百花齐放,身下表现直白的少年并不讨
厌,甚至让她有些想要亲近:「问别人之前要自报家门。」
  「我叫宇文长风。」
  「宇文长风?」宇文家族?果然没错,皇夫候选人……也不知道她的皇帝老
爹给她一共准备了多少个,看着男子红色的长发和眼眸:「你根本不应该叫长风。」
  「啊?」
  「你应该叫赤!」她拉起少年异色的一缕长发:「你应该叫赤!」如火般的
颜色,如火般耀眼的人。
  「赤?」身下的男子愣住,他忽然捉住了栖绯的手,样子显得期待又焦躁,
脸庞又浮现出红晕:「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进入皇宫的家伙竟然还不知道她是谁?栖绯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我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少年的神情显出几分紧绷,表情也露出几分不符合他年纪的冰冷,原本拉着
栖绯的手忽然松开。
  「当今公主……」她看着他越来越紧张:「当今公主的第一侍女是也!」
  少年愣住,随后嘴角不停地抽搐,想要发作,却似乎又觉得对一个小丫头发
作不对:「你……你……」你个不停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栖绯憋笑憋得很辛苦,真是好骗的家伙:「说月都坏话的家
伙不能原谅。」
  「我只是说这里的天气很烂,这么冷。」
  「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冷!」
  「你知道什么呀,小丫头!」他抓了抓自己火红的长发:「总之这里的气候
和西沈差太多啦。」没有炙热的阳光,没有狂暴的风沙,也没有他存在的位置和
角落……
  「哼。」栖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可惜她借力的位置不对,那柔软的小手准
准地压住了男子的下体。
  「喂……」男子咬牙切齿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什么?」
  「……那个……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栖绯对着少年做了个鬼脸。
  「自己去猜吧笨蛋!」没等他反应过来,栖绯用起自己蹩脚的轻功拔腿就跑。
  「喂!」
  「长风。」高大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宇文长风身后:「在皇宫中喧哗成何体统,
快跟总管大人施礼赔罪。」
  少年本想反驳,还是咬了咬牙,深深鞠了一躬:「总管大人,是长风的错。」
  「谁说让你鞠躬,快跪下!」
  躲在屋顶上的栖绯远远看到了这一幕,忽然觉得那个高大的男孩有些可怜,
是自己让他受辱了呢……改天向他赔罪吧,那个男人是谁呀?长得真丑。
  「不必不必。」好说话的太监总管笑道:「刚来南都觉得不适吧,过段时日
便好了。」
  长风感激的笑了笑,忽然问道:「总管大人,请问……公主殿下的第一侍女
是谁?」屋顶上的栖绯滑了一下。
  「公主殿下的侍女?应该是紫苑。」
  「紫苑姑姑,对不住了。」栖绯小声嘟囔着望瞭望天空,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哎。
  眼前的风景忽然变化,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境……努力睁开眼,四
周雾气缭绕,身体正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仿佛从一个梦进入了另一个梦。
  「醒了么?」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结实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后背是男
子坚硬的胸膛。
  「这里是……哪里?」嗓音沙哑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因为那些浮现的记
忆有些慌乱和羞耻。
  「西沈唯一的温泉。」赤回答者,他抱着她离开宫殿一百里,就是为了能博
得她一笑:「喜欢么,你一直说冷。」
  「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距离南都数千里之外的西沈:「是你带我
来的?他们还好不好?」栖绯回过头,对上男人赤色的双眸。
  「他们?」男人的声音沈了沈,是倒在她身旁的那些男人?
  「他们都死了。」无情的话语瞬间将栖绯击倒,她瘫软在了男人怀中。
  「你……骗我的对不对。」她回过身,定定的注视着赤,那个时候似乎隐隐
听到韶峰说他们没事,难道真的是梦:「他们一定没有事对不对。」
  「他们都死了。」他不打算告诉她真像,因为他隐隐的知道,如果面前的少
女知道实情,就会逃离自己,走入别人的怀抱,就算是卑鄙也罢,他一定要把她
留下来。
  「死了……」栖绯的身体忽然变的冰冷,绝望浮现在她的脸庞:「他们都因
为我……」胸口一疼,呕出一口鲜血,让身旁的男人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
  「好冷,好冷……」楚风,楚衍,战羽,梵倾他们对她的坏,对她的好,那
些或长或短的陪伴就这样画上了句点么?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可是为什么心里
那么不安,那么痛,那么冷:「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她总是被舍弃,从前是,
现在还是,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被一次次的丢下?
  「好冷……」泪水合着鲜血从眼角流出。
  「你怎么了。」赤忽然感觉到了恐惧,他开始后悔那拙劣的谎言,紧紧抱住
栖绯,浸入温泉:「还冷么?别怕别怕,还有我,我刚刚说的是……」
  「抱我。」少女的目光再次变得朦胧,她的意识似乎再次飘远了:「我好冷
……」她诱惑的贴在赤的胸膛,用柔软的唇舌生涩碰触他胸前的红豆:「我好冷。」
冷到仿佛深处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眼前的人是暖的,好温暖,不要再离开了,
不管眼前的人是赤,是长风都好,不要再离开了,陪在她身边。
  哪怕是被占有,哪怕那些曾经的耻辱浮现都不怕,只要不在孤单就好,只要
不要被丢弃就好。
  「抱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卑微的祈求彻底刺痛了男人的心:「对不起……」刚才的谎言还没来得及澄
清,他的唇便被少女吻上,笨拙的小舌舔上他的牙龈,微痒。小手在他的身上游
移,却不敢碰他的欲望。明明生疏的可笑,却在瞬间点燃了男人的情欲。
  「好冷,抱我。」他的胸膛被少女的酥胸紧紧贴上,乳尖刮着他的胸膛,欲
火再次被点燃,汹涌地烧掉了他的一切理智。他热烈的回应,转守为攻,大掌在
栖绯的身上游移,不时地挑逗那敏感的珍珠。
  听着少女迷乱的呻吟,他拼尽全力才遏制住自己几乎疯狂的欲望。
  「叫我的名字。」他坐在泉边抱着栖绯的腰,将那紧闭的穴口对准自己蓄势
待发的欲望:「叫我赤!」
  「赤……啊!」炙热的凶器插入少女的体内,因为花蜜和泉水的润滑,格外
顺畅:「啊!慢点儿!」那激烈的节奏,让栖绯祈求出声。可是男人早已经听不
到。他抱着栖绯的腰肢,配合着自己的挺动,将自己可以燃烧一切的热度传到她
体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极致的快感,他却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
  「叫我的名字……栖绯……」
  「赤!」
  「叫我的名字!」
  「赤!」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拥有这偷来的幸福。
  第095章罗刹,月都(微限)
  整块大陆,有一处最神秘的城池,它不属于天宇,也不属于朗鸣,更不在昶
山地界。它是禁忌,也是极少数人才知晓的秘密。它真正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
而千年之后今天,它被称作罗刹城。
  没有人知道罗刹城的入口,因为每一个妄图探取它秘密的人都不再存在于世
间。
  而今天,暗无天日的地下之城迎来它千年来的第一个劫数。
  「报主上!」黑衣人跪在大殿之下,他的声音有些慌乱:「有人袭城!」
  面色比略显苍白的轩辕刹并不显得意外,他悠闲的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
「是谁,竟然让天下第一杀手的你都有了惧意。」
  「主上……」男子额上溢出冷汗,即使坐在王座之上的男子那么年轻,他却
知道,在自己面前的是真正的恶魔,就像外面的来人一样。
  「是天命者,月冉。」
  「他做了什么。」男子的声音无比淡然,就好像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故人。
  「所有阻止他前行的人都被杀了,现在伤亡已近四成。」
  一招毙命,无论他派出多么得力的手下,都是一招毙命。对那个人而言,杀
人就像捏死了一只的蚂蚁那么简单。
  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就觉得那是个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存在,原本,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一流的杀手,却发现,那个人,是真的将人当做死物,他咬
了咬牙,决定说服轩辕刹。
  「请主上下令!」
  「哦?下令,下什么令?」轩辕刹看着罗刹城的第一杀手:「你觉得应当如
何。」
  「应当暂且弃城,等他离去,再……」
  「再回城休养生息?」
  「正是。」
  「哈哈。」轩辕刹的笑阴冷无比,让杀手打了个寒颤:「我以为自己养了一
群狼,原来不过是养了一群没有牙齿的狗。没用的东西,死了也罢。」
  一道寒光闪过,下方的人甚至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丢了性命。
  一刻钟之后,大殿的门轰然倒塌,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走入殿中,他面若谪仙,
白衣银发,身上没有一丝的污浊,仿佛刚刚经历过杀戮的人不是他一样。没有人
会相信眼前这个如仙的男子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仅凭一己之力,杀了罗刹城的八
成杀手。
  「轩辕刹。」月冉的话语渗出寒意:「上次我便说过,你若是敢伤栖绯一分,
定会让你十分偿还。」顷刻之间,两人间的距离只剩一丈之遥。
  「我也说过,你杀不了我。」轩辕刹话音刚落,月冉毫不留情的一掌已将他
重重击飞,那力道极大,甚至将墙壁砸出无数细小的裂痕。
  「有些事情远比死更可怕。」金色的光华从月冉的手心中生出。
  「哈哈哈。」轩辕刹滑落在地,不屑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月冉,你还不知
道我是谁么?」
  「我只知道你是逆天之人。」也是伤害栖绯,应该死去的人。
  「哈哈,逆天,我逆天。」轩辕刹狂笑出声,看向月冉的目光却是怜悯:
「没错,我就是那逆天之人,那你呢?」他指向月冉。
  「天命者,天命所归,只为天命,多动听的名字!如果人人都知道这名字背
后有多少血腥,你还会被称作天命者么?」
  月冉,你知道这罗刹城是谁建力的?又是为什么在这块大陆上千年不衰么?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你记得宇文清岚是你的分身,却忘了这罗刹城么?」
  「你想说什么。」
  「你说,谁存在这世间千年不死不灭。又有谁能参透这天机。」轩辕刹露出
阴狠的笑:「除了你,天命者月冉,还能有谁?」
  月冉仅是微微一愣:「那又如何,就算是我创这罗刹城,它既逆天,也就没
了存在的价值。」
  「是么?」轩辕刹冷冷笑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为什么建立这罗刹城了么?
我可以告诉你!」
  「快说,我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南都的皇宫之中,梵啸烦躁地走来走
去。栖绯还没有下落,这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别转了。」韶峰喝着贡品金茶,悠闲得很:「他们的血中染上了一种东西,
拔不出来就醒不了,放心,死不了。」
  「邵峰!」梵啸气急败坏地扯住他的衣领:「你是想让我扒了你的皮么?」
  「别急,别急。」韶峰连忙安抚:「有个人能帮忙,今日也该到了。」
  「谁?」
  「本来找他来是为了你的郡主意中人,可是现在……」
  「废话少说!」
  「是东都的神医。」
  「说清楚点儿!」
  「……」
  「报五王爷!」就在此时,有人来报:「战氏一族的暗卫求见,是战大人要
接的神医到了。」
  两人互看一眼,梵啸丢下韶峰:「快请人进来!」
  「这待遇差的可真多呀!」邵峰继续啜饮自己的金茶,忽然一样东西从袖口
掉了出来,他定睛一瞧,是那天捡到的金色的珠子。
  温暖的舌依旧在口中纠缠,睁开眼,放大的俊脸还在自己面前。男子的分身
任然插在自己的身体中,没有离去。天已经亮了,雾气依旧,却不再那么浓厚,
四周都是山,阳光并不能直射进来。温泉池畔长着不算浓密的树木。
  栖绯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精力可以这么旺盛。她的头越发昏沈,四肢早已
无力,也泄身了不知道多少次,可身上的男子依旧那么勇猛,不知疲倦的再次来
袭。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溺水的鱼,任凭男人搓圆搓扁。还好,与赤欢爱,虽然谈
不上多喜欢,倒也不觉得排斥。
  「啊!」巨大再次撞上了她的敏感,不由得呻吟出声。
  「栖绯。」男人吻上了她的唇瓣:「栖绯。」好像怎么都叫不够:「我带你
去看一样东西。」
  「啊!」还没来得及反对,男子已经搂着栖绯的腰从水中站起,他们的下体
还依旧亲密的连在一起,为了不让自己太过难过,栖绯不得不用无力的双腿攀上
男人的腰,而这姿势,反而让两人更加亲密。
  「你太轻了。」赤在栖绯的耳边轻轻耳语,眼中都是爱怜:「以后,我一定
要把你喂胖一点。」
  「把我放下,别……别动……啊!」
  反抗的声音再一次中断。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男人坏笑着,向温泉池中走去,因为走动,带来
的抽插的快感让栖绯几乎无法承受,怕跌入水中,又怕男子使坏,让她的甬道越
发紧致,而这更是增加了两人的快感。
  「啊!妖精。」还没走几步,赤就已经把持不住,他空出一只手按住栖绯的
后脑,狠狠地吻了一口:「再动,我就在这再要你一次。」
  他的话让栖绯更加紧张,小穴不停地收缩,让两人之间的温度急速攀升。
  「别!」看着赤越来越难耐的表情,栖绯赶忙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脸靠在
他的胸膛:「我不动,你别再来了!」
  赤又好气又好笑,他忍着冲动飞快地走到温泉正中。亲昵的亲吻了一下栖绯
的鼻尖。
  「看。」
  顺着赤的视线,栖绯抬头望去。淡淡的雾气中,有一座美丽的冰雪之城,到
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美得心惊。
  在这一刻,栖绯的眼眶有些湿润,无法诉说的悲伤从心蔓延开来,那里不是
别处,而是她梦中的家──月都。
           第096章另一个赤(限)
  「很美吧。」赤紧紧的拥抱着栖绯,向往的看着那遥远的梦幻之城:「每天
的这个时辰,它都会出现在这。」虽然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让人无比神往。
  「月都。」栖绯定定的看着那个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皇城,眼泪不自觉地
流出眼眶:「那是月都。」
  北域以北的皇都,千年之前,它随着月族最后一任女皇的死亡消失。再没有
人知道,那个千年前最美最繁华的都城在哪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传说。而这里,
似乎记录下来了它千年前的摸样。美丽,庄严,令人神往。
  「月都……」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曾经到过一样,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
在赤的脑海,又很快消失不见。
  「赤。」栖绯抹掉脸上的泪痕:「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就在不久前,
他清醒的那一天,就发现自己是赤狼一族的王,他似乎对一切都很熟悉,很快掌
握了一切能够把握的权势。直到有一种力量催促自己去寻找什么,他几乎是不眠
不休的冲到了南都,带走了栖绯。
  「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栖绯第一次留露出真心的笑容,美丽得让赤觉得有
些眩晕,甚至忘记自己的半身还在栖绯的身体中蠢蠢欲动,此刻的他只想亲吻面
前的少女,想要拥有,想要守护,好像,好像这念头早已渗入了他的魂魄。
  他缓缓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碰触栖绯的唇瓣,没有深入,只是简单的碰触,
就让他的心头感觉到一股幸福的热意和温暖。
  栖绯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悸动。
  温暖的水掩盖了他们腰部以下,散发着温和的热气,水中,两个人凝视着彼
此,仿佛想要看入另一个人的灵魂。
  变故突生,赤忽然放开了栖绯。
  「栖绯,快走!」他把栖绯推到一边,那力道差点儿让栖绯摔倒。
  「你怎么了?」面前的男子忽然抱住头,发出惨痛的哀嚎,他的身体中散发
出一股热意,周身的水随着他的挣扎变得沸腾。甚至让栖绯都感觉泉水越发滚烫。
  「快走!」如火般的双眸变得更加诡异,原本清澈的眼眸开始一点点的失去
他原本的焦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栖绯惧怕的疯狂。
  「赤!」
  「快……走,快走!」男子竭尽全力的压抑自己身体内疯狂溢出的力量,和
那无法控制的冲动:「我求你,快走!」他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栖绯察觉了一种她熟悉的威胁,赤裸裸的双眼让她觉得惧怕,再不迟疑,开
始不停滴向着泉边极力奔跑,可她双腿酸软,无论如何都走不快,水成了最大的
阻碍,身后的热意越来越近,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近了就近了,泉边放着他们的衣物,她马上就要摸到了。可就在这时,那股
几乎将她焚烧的热意贴在了她的背上,随后,她的双乳被滚烫的大掌捉住。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滚烫的唇已经将她的声音封入了口中,这个吻充满了掠
夺和让栖绯无法抗拒的疯狂,那有力的长舌仿佛要深入她的喉咙,良久,久到栖
绯几乎窒息,这个滚烫的吻才结束。而这,紧紧是个开始。
  「哦,想不到呀,那个窝囊废竟然找到你了。」他红的发黑的眼眸充满了欲
望,额间之前被赤发掩盖了的朱红印记不停的闪着红色的光。和赤不同,他的眼
神让栖绯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
  「放开我,你是谁?」
  「我是谁?」赤的眼中充满了玩味,他贴近栖绯的耳朵:「你根本就不配知
道,小荡妇,现在让我们来做点儿有趣的事吧。」他话音未落,已经将栖绯推到
在泉水边的暖石之上,毫不吝惜的掰开了她的双腿。
  「放开我!」挣扎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男人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她的
所有动作。
  「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可怜的小荡妇。」男人啧啧出声:「呦,已经肿了呢!」
而下一刻,他竟然将两指狠狠地捅入了栖绯的下体。
  「啊!」那重重的抽插和抠挖更像是在报复着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男人的眼神中有痛苦,有不甘,还有说不清的愤怒:「放开你,
那谁放了我!」他抽出手指,用自己已经勃起的炙热的硕大对准了栖绯的小穴: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等了多久,我要得到你!」狠狠地,彻彻底底的拥有她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重重的冲入,换来女子痛苦的尖叫。
  「你到底是谁!」栖绯忍受着身体的痛楚问道。
  「我是谁?」男子剧烈的抽插着:「我是宇文长风,也是你刚刚含情脉脉的
赤!恨我吧,恨他们吧!」他等待的太久了,被埋藏的太久了,这股恨意在今天
终于可以得到宣泄了!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为什么她总要拥有这样的命运。栖绯用手臂盖住眼睛,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在挣扎,也不询问,静静的等待结束。
  「怎么,我不够卖力,你没有快感。」男子忽然停住,掰开的栖绯的双臂,
让她直视自己。
  栖绯愣愣的瞧着他,男人的眼眸里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愤怒,栖绯不明白,
他的愤怒到底来自何处,明明该愤怒的是她不是么?为什么她仿佛觉得,那恨意
似乎埋藏了千年一般,渗入骨血。又好像,在愤怒的背后,还有什么别的……似
乎是无法言喻的悲哀。明明是自己在被强暴不是么?那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却比自
己显得都要痛苦。
  「你在哭么?」栖绯忽然觉得身上的屈辱不在了,诡异的怜悯出现在胸口,
她伸出手碰向男子滚烫的脸颊,那里没有泪,却仿佛已经流淌出如血般的泪水。
  男人愣住了,又很快低下头,让栖绯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月栖绯,一直,一直都是你招惹我的。」男人的声音变了,冷得可怕:
「所以,你要付出代价!」
          第097章一直等待你(一)限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男人的表情更加愤怒,他再也不愿看到栖绯迷惑的表情,而
是将她重重的翻了个身,俯卧在暖石之上:「我会让你明白的。」他再次重重的
插入栖绯的身体,没有怜惜,只有疯狂。食指抚上栖绯的股沟,压上那小小的菊
穴。
  「不!」栖绯开始挣扎,她不要这样的侮辱:「赤,你快放开我,不要,不
要碰那里!」
  「为什么?」男人的冲刺还在继续,而食指正在菊穴附近缓缓揉搓:「不要
告诉我你不喜欢,明明你的水更多了。」因为恐惧的刺激,反而让敏感的身体流
出了诱惑的蜜液。
  「别!啊!」
  男人的食指送入了一个指节,随后,男子的脸更黑了。
  「你这里也被人碰过了吧!」一种直觉告诉他,少女这隐蔽的菊穴也曾经被
人占有过:「是你的哪个情夫,快说。」他的手指狠狠地插入,随着自己分身的
节奏,占有着栖绯,刻意的插向栖绯最敏感的那一处。
  「啊!」快感和痛楚让栖绯不知所措。
  「快说!是谁碰过?我要去杀了他。」只有自己能伤害她,其他人都该死。
  「啊!赤,放了我,别!」菊穴的一指换为两指,重重的抽插,探索的抠挖,
前穴没有止境的占有让她越发的不知所措,只能祈求男子放过自己。
  「放了你……那又有谁能放过我!」他深深的插入,浅浅的拔出,明明身体
上的拥有无限欢愉,却越发的感觉到那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悲哀:「为什么,你
就不能多看看我,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他再一次变换姿势,将栖绯摆成侧卧的摸样,狠狠掰开一条腿,将自己再次
插入,而菊穴的蹂躏还没有结束,两指换做了三指头,将那小小洞口的褶皱几乎
扯平,插出了鲜红的血丝。
  他用赤红色的眼看着栖绯,那表情是悲哀,也是怀念,还有说不清的爱与恨。
  「啊,赤,你到底怎么了!」是那印记么?可她的力量早已在上一次全部用
尽,无能为力。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可你却什么都忘了!」他的一只大手卡出栖绯的
喉咙,无数次的冲刺早就让她没有半分力气反抗。
  「你什么都忘了!」而我却记得这一切,一直等待你来找我。
  他的手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让栖绯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雾气开始弥漫,温泉开始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大
掌顿住,滑下栖绯的脖颈。
  重重地咳了几声,几乎将肺咳出自己的胸腔。下体的侵占停住,栖绯泪眼朦
胧的看向身上的男子。此刻他们依旧保持这之前可笑又尴尬的姿势,而周围的一
切,早已变了摸样。
  身下不是暖石,而是微凉的草地,不远处不是群山环绕,而是亭台楼阁,园
林风光。
  原来又入了梦么?这次竟然不是她一个人。
  赤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什么,甚至忘记了两人还在彼此纠缠。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栖绯愣住了。熟悉的梨树,熟悉的景色。
  红发赤眸的少年穿着一身算不上合身的黑衣,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待着什
么,他显得焦躁又欣喜,不时地看看自己的衣衫上是不是有整理好。棕色的脸庞
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晕,脸上充满了期待。
  从月亮门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个方
向,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下一刻,一身紫衣的女子走入院中,而少年看清来人容貌的时候彻底愣住。
  「你,你是谁?」他有些呆傻的问出了声。
  年近四旬的女子在看到少年的时候微微愣了愣,随后笑了:「我是紫苑。」
  「紫苑?」少年呆愣的复述着她的名字。
  「今日我听说有人约我,便知道你也是被那个小家伙骗了。」女子无奈的摇
了摇头:「这个月你是第四个了。」
  「被骗了?」少年还是那呆傻的摸样,只是红润从脸上褪去,变作有些惨淡
的白。拳头越握越紧,他对着紫苑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紫苑赶忙走过去:「你叫赤吧,我听她提起过你。」
  少年立刻站住,回过身,虽然什么都没问,那表情却充满了期待。
  「我告诉你哪能找到她。」
  「在哪?」
  「此时她应该在御花园的畅春园……」还是不要去为好。
  「多谢。」紫苑话音未落,少年已经飞快的跑远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紫苑叹了口气:「公主真是害人不浅,明明只喜欢月大人
一个,却还是……只是为了让他吃醋罢了。」
  躺着草地上的栖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她仍
旧被赤压着,动弹不得。
  「你就是这样。」上方的赤低下头重重的咬伤她的唇瓣。
  「疼……」唇被咬破。
  「我就是要让你疼。」唇舌反复的纠缠,然那血腥弥散在两人口腔的每一个
角落:「这样你才能记住我!」
  明明是充满了愤怒的话语,却有无奈和悲哀被深深掩埋。
  「别!」
  她再次被男人摆成俯卧的姿势,在下一刻,原本在前穴中驰骋的巨龙狠狠地
插入了她的菊穴。
  「啊!」撕裂的痛楚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明明被扩张过,血依旧从两
人交合的地方渗出,成了最好的润滑。
  男人双手钳制着栖绯的腰,不停滴撞向自己。
  「疼么?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而不是在前世,今生都想着别人,彻底的
将我遗忘,这一次,无论爱恨,我都要将你留住,不再等待你的怜悯。
  他们都没有注意,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换。有两个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
走来。
          第098章一直等待你(二)微限
  花海之中,红发的男子在少女的身上驰骋。不远处,一男一女在向他们缓缓
走近。
  在他们不远处的小路上停住。
  「我走了。」男子的声音低沈悦耳,犹若天籁。
  「月哥哥。」少女拉住月冉的衣袖,不肯放开:「你到底喜不喜欢栖绯。」
  男人爱怜的抚摸少女的长发,眼中有挣扎也有悲哀:「别闹,现在局势不稳,
封印蠢蠢欲动,我的事情还很多。」
  少女无奈的放开手,她的表情有些委屈:「那月哥哥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
多陪陪栖绯。」
  「好。」男人的笑容就像月光,温柔夺目,却在不知不觉间拉开了彼此的距
离,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相隔千山万水。
  「月哥哥……」
  男子转过身缓缓的走出了她的视野,没有回头。
  花海中,男子的分身还在不停的在少女的身体中抽插,换来她痛苦中夹杂淡
淡欢愉的呻吟。
  「看吧,他就是这么待你的!你却一直执迷不悟。」他板起少女的脸,狠狠
地吻上,不死不休的纠缠:「我那么喜欢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月冉刚刚离去,红发的少年冲入了园中,他在看到少女时候,丝毫没有掩饰
自己的快乐。他飞奔到少女面前站定,然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僵硬在那里
不知所措。
  少女还看着月冉离去的方向,对面前的少年视而不见。
  「紫苑……哦不对,你叫什么名字?」红发的少年站在栖绯面前,腼腆的抓
了抓自己异色的长发,脸庞已经红了个通透。
  「不告诉你。」少女撅着嘴:「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早来一刻,或许就能
够碰上月哥哥,或许就能……
  「我在月祈殿等了一个时辰。」话语中没有指责只有委屈:「知道你在这我
就来了……」
  「看来是我不对了。」她转身就走,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还是因为
月冉的缘故,无法对面前的少年和颜悦色。
  「等一下!」少年匆匆转到她身前,想留下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开,我要走了。」
  「姑娘。」长风急了,慌张拉住少女的手。少女的小手软软的,柔若无骨,
触感好得惊人,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放开。
  「放开!」栖绯甩了甩,没甩掉:「你……」
  「对不起!」发呆的少年松开手,原本红头的脸此刻就像被煮了一样:「姑
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可好。」
  「自己猜!」栖绯没好气的推开他,向前走,却第二次被少年挡在了身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她没心情,要是再纠缠她,她就叫侍卫了。
  「你可是不开心。」
  「废话!」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不等栖绯答应,已经抱起她,几个跃身离开了院
子。
  景色再度变换,变作赤红色的大漠,夕阳西下,空荡,荒凉,一望无际没有
尽头,美得惊心,又荒凉的可怕。
  「这里是哪里?」少女从少年的身上挣扎下来,有些惊讶,明明只是两刻钟
的功夫,似乎就来到了传说中的西沈,她怎么不知道月都有这样的奇景。
  「你不知道五方天地吧。」少年看着少女惊讶的摸样,显得有些开怀。
  「五方天地?那是什么。」
  「五方就是东西南北中,而月都实际上是五方天地的缩影,这里就是月都之
西,也是五方天地的西沈。你没有到过,所以就算来到了月都以西,也到不了这
里。」明明是幻象,却和真实的景色一般无二。
  「西沈就是这个摸样?」少女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人哎!」
  「恩,西沈地广人稀,绿洲处才有人烟。」
  他话音未落,少女已经从沙山之上滑了下去,结果不熟悉沙的她,一个不稳,
不雅地一头扎在了沙堆里。
  「你怎么样?」长风慌张的飞奔而下,她已经从沙堆里站了起来,抖着一身
的沙。
  「哎!都黏在身上了。」细细的沙黏在身上就再难以抖落,身上不舒服的要
命,却觉得新奇的很。她甩开少年,拌拌磕磕地在沙地中奔跑。少年追着,心中
生出从未有过的幸福。
  「喂,赤!」少女忽然转过头,夕阳将她的剪影拉长,广袖的粉色衣衫裙带
被风吹起,仿佛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无双的容颜越发的出尘飘渺。她对着赤微微
一笑,那笑容比夕阳更美艳,比月光更温柔。
  「谢谢你。」甜美的声音消散在空旷的天地,这一刻却永远的印在了少年的
心底上千年。
  赤愣愣的站在少女对面,他的心跳似乎已经在这一刻静止。
  「笨蛋赤!紫苑姑姑传音给我了,我要走了!」说完,她冲向幻境的尽头,
只留下少年呆傻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他才忽然惊醒:「你的名字……」
  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栖绯却觉得有些心酸,在无数次的梦境中,她早已
明白。身边的每一个人在前世都和她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羁绊。
  「啊!」身后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赤!」
  「看下去。」男人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炙热的温度,从满憎恨和爱恋的双
眼让她越发的觉得悲哀。
  「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第099章一直等待你(三)
  少年问了很多人,他想知道少女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答案。
  「看到了么?」栖绯早已因为他的索求无度弄得全身无力,却强睁着眼看着
周围在此变换的景色。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高攀不上你。」身后的男子将她的双腿扛在自己
的双肩,不停的在她的身体内抽插。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喜欢上的人是月皇的掌上明珠,因为他的发色和眼睛,
所有人都疏远他,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红发的少年站在树下,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等,太阳落下的时候离开,一天
又一天。
  终于,在数个日月交替之后,少女出现在院子的入口。
  「你来了!」少年冲到她面前一脸灿烂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那一
刻,心仿佛都飘起来了。
  「我来不来这关你什么事?」垂头丧气的少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不高兴么?」
  「不管你的事。」不大客气的推开他,撅着嘴走到树下,麻利的爬上那颗高
大的梨树靠坐在树杈上。
  「你怎么也上来了?」赤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她旁边。
  「你生气了?」
  「才没有!」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还不知道?」这倒是让栖绯有些奇怪。
  「没人肯告诉我。」他笑的有些苦涩,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眼睛和头发吧。」大多数人要么远离,要么厌恶,他已经习惯了,是
第一个见到他的摸样还若无其事的人。
  少女撇了撇嘴,伸手抓起赤的一缕长发:「颜色很漂亮,他们没眼光!还有,
别打扰我睡午觉!」说完翻了个身,闭眼。
  「那个。」身旁已经响起了假假的鼾声。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的呼吸已经平稳,长风悄悄地落在她的对面,看她的睡
颜。光洁的额,粉红的脸蛋,完美的五官,此时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关下
留下完美的阴影。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也是让他看不见时候想见,见到了又不知所措的
人。只能选择悄无声息的坐在她对面,傻傻的目不转睛的看,希望时间能停止在
此时此刻。
  「你看的我都不能睡觉了。」栖绯忽然睁开眼,没好气的抱怨,语气却比之
前好了许多。
  「我……」少年不知所措的别开眼,脸上绯红一片:「你叫什么名字?」
  栖绯翻了个白眼,又突然对着长风笑了:「你有空来问我,不如去讨好公主,
你应该是宇文家族的公子吧,何必来找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鬟。」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少年:「除非……除非你是想让我在公主面前为你
美言几句,选你做夫婿。」
  「才不是!」长风有些急了:「我才不是为了娶什么公主来月都的!」
  栖绯不信:「东方的轩辕氏,南方的樊氏,西方的宇文氏还有北方的战氏,
各族的少主都聚集在月都,不是就是为了得了公主,以后掌管天下么?」
  「我只是为了看看月都,还有保护大哥才来的!现在……」现在又多了个理
由,想要知道面前的少女叫什么,想知道她是谁,想要,甚至想要带她回西沈…

  「现在又想要抱得公主归么?」
  「不是!」少年被误会的脸色发白,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看着少女有些
不屑的摸样,心仿仿佛被紧紧的抓住。
  「什么不是!」少女愤愤的仿佛在发泄什么怒气:「哪一个不是为了这天下,
轩辕皓,梵倾都是!你难道就不是……」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身子一悬,已
经落入了陌生的怀抱,下一刻,炙热的唇印上了她的,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啪!」头脑片刻的空白之后,又羞又怒的打出一巴掌,少年放开她的唇,
硬生生的接下。
  「我喜欢你。」赤红色的双眸里真诚一片:「我从没打算讨好什么公主,就
算你是侍女也罢,我想……我想带你回西沈!」
  少女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真挚的告白,片刻之后她咬了咬唇。
  「开玩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跳下树,却
因为失神崴了脚,钻心般的疼。
  「你怎么样!」慌张的跳下树,想要上前去看,却被一道凌厉的掌风逼退。
  「栖绯,你还好么!」紫衣的年轻男子冲到少女面前蹲下,焦急的脱下少女
的鞋袜:「让我看看!」他身材颍长,相貌英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身份不凡。
  「轩辕皓,你来干什么!」栖绯恼火地将他推开:「都是因为你,月哥哥他
都不肯见我了!」
  男子也显得有些恼火,面色沈了又沈:「我有什么不好的!比起那个高兴就
对你笑笑,不高兴就躲着你的月冉差么?比这个长得像妖怪的家伙差么!他碰你,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是吻了你一次,你就再不见我,甚至让皇上将我从你未婚夫
中除名,这算什么?」
  「我就是不喜欢你,我喜欢月哥哥,也喜欢他,怎样,他们都比轩辕皓好千
倍万倍!我讨厌你,最讨厌你,这辈子都不要见你!」说罢,从地上费力站起,
一瘸一拐地走向长风,拉起他的手,示威地横了身后的男子一眼。
  「好,好!」轩辕皓显然气极:「我爱你至深,你却这般对我!那好,今日
我就先杀了眼前这个!」
           第100章一直等待你(四)
  「轩辕皓,你敢!」栖绯怒瞪。
  「我有何不敢!」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长风:「今天,我就非要让他血
溅当场!」
  话音未落便消失在两人面前。长风甚至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一切,就觉得身
后一股杀气袭来,推开栖绯,狼狈地用护腕招架。
  宝剑与钢制护腕相撞,发出「铛!」地一声脆响,手腕几乎被那股大力震断,
后退两步,还未稳住身形,轩辕皓的强攻二次袭来。招招欲置他于死地!
  长风的身份在皇宫不得带兵器,护腕有了裂痕无法在挡,又因为栖绯的身份
心绪不宁,勉强躲避还是落了下成,而轩辕皓本就武功高强,再加上怒急,更是
比平日强上几分,几十招下来,胜负已分,长风被一个缚咒绊住手脚,下一刻轩
辕皓的长剑刺向他的颈项。
  「轩辕皓!若是你敢伤他,我就将你赶出月都!」栖绯站在一旁早已怒急:
「这辈子再不相见!」
  男子犹若雷劈,只要稍稍用力,眼前的人就可以尸首分离,可这剑到底是刺
不下去了,只是他怒火更炽,杀意越发强烈,恨不得将面前的长风千刀万剐。
  「月栖绯!」他转过头看着栖绯:「我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为什么总是只对我冷眼相待,我轩辕皓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你!」爱恨交加,却
毫无办法,刺出去的剑收也狠,不收就再也看不到挚爱的人……
  「公主,轩辕少主!」二十出头,相貌普通的男子走入院中,刚巧见到眼前
这幕,栖绯对轩辕皓怒目而视,轩辕皓的剑还抵着长风的脖子。
  男子看到长风,眯起了眼:「宇文长风,你可是得罪了公主和轩辕少主!」
  「大哥……」
  「我可当不起你的大哥。」他讨好的看向轩辕皓,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宇文极,看来宇文氏在西沈待的不错。既然你们喜欢大漠风光,定是不稀
罕轩辕赠与的千亩良田。」轩辕皓收剑入鞘,他本想看看栖绯的脚,却见她绕过
自己,蹲在长风面前,狠了狠心转身就走。
  「轩辕少主!」宇文极瞪了长风一眼,慌忙追赶上去。
  「你没事吧!」看了看长风的手腕,护腕边缘鲜血直流,她掏出怀中的丝帕,
包扎伤口:「你等着,我去叫御医!」要走却被少年拉住。
  「你是公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
  「你骗我你是侍女……」
  「恩。」栖绯咬了咬唇:「宇文氏也是为了求亲……所以我……」
  「不用说了……」少年站起身,火红色的眼眸里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悲哀,
转身就走。
  「长风……」
  他的身形一顿,这是少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真好听,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
的名字在别人的口中可以这么的悦耳动听,可他的身份却不配听到。
  栖绯趁机快走两步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轩辕皓伤了你,明日,明日我就让他上门道歉,以后我去找你游月都,
我们也算是朋友啦。」
  「朋友?」他也想,甚至还有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少
女能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袖也好,可是他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
  他回头:「你的脚……」
  「没事,崴的不重,现在已经好了。」
  「那我走了。」想说些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如果她不是公主是侍女就好了,
或许,或许他还可以和她在一起……
  没等栖绯响应,就几个跃身,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中。
  雾气弥漫,散去之后再也不是鸟语花香,而是血气弥漫的阴暗刑房。少年被
钉在墙壁上,古铜色的肌肤上尽是带血的鞭痕,如果细看,那血腥下,还有旧的
伤疤不计其数地掺杂其间。
  「野种!」随着「啪」的一声,鞭子再度抽到少年的身上,换来他几不可闻
的痛苦呻吟。
  「你以为自己是谁?」宇文极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手中的鞭子不断挥舞。
  「啪」
  「你能来月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竟然,你这个野种竟然还敢接近公主!」
鞭声不断。
  「你是想取代我成为未来皇夫的候选人么?你做梦!」他猛烈的抽了几下,
气喘吁吁的走到长风面前,狠狠拉起他火红的长发:「让你活着,已经是爹的恩
赐,你不过是个贱人生出来的野种!」
  「不许骂我娘!」少年血红色的眼睛红的越发诡异。
  男子先是被惊退一步,而后更怒:「怎么?你这个野种今日竟然还顶撞起我
来了!」他愤恨地扯下长风的一缕红发,后退几步,鞭声再度响起。
  「我要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奢望!」
  刑房之中没有白天和黑夜,而那个说要来看他的少女,却始终没有出现。
  「看到了么?」赤将分身抽离栖绯的身体,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
面对自己:「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养在皇宫中的金丝雀,看
不到别人的挣扎和痛!」
  「说什么,我们是朋友,说什么回来找我,你一次都没有来!一次都没有!」
  那些回忆,随着梦境的变迁,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那些曾经的辛酸和痛楚,
让栖绯不知道如何面对对面的男子。
  「对不起。」她无力的伸出手,抚摸赤的脸颊。
  「你做的不仅是这些!」他想狠下心肠再将少女压在身下,却在看到少女红
肿流血的下体时软下了心肠。明明那么多恨意压在心头,在看到栖绯充满哀伤的
眼眸时,还是什么都做不出。
  离开刑房时,已经是半年以后,而这半年的时间,月都乃至整个皇朝都发生
了天大的变故。他甚至连看到没有没有看到栖绯一眼,就被自己狼狈的兄长带回
了西沈。
  然后是一年的监禁,后来他终于重获了自由,加入了西沈的族军,在一次次
大大小小的冲突中脱颖而出成了有名的战士。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最宝贝的东西是一条丝帕。也没有人发现,每个月的月
圆之夜,他都会偷偷的离开,到那个遥远的温泉。只为了在第二天的清晨,能看
到那短暂出现的月都虚影,等待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一看,就是五年。
  直到那一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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